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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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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臺北 意識仿佛慢慢回到她的軀殼內,還沒睜開眼睛,珀懿就聽到一些交談聲。 「梅蒂姐,別哭了,我姐姐應該快醒了。你一直哭,我姐醒來後會難過的。」 「嗚嗚……」梅蒂哭到哽咽不已。「對……對不起,羽懿,我知道自己不該哭,可是,嗚嗚……我好難過啊,這真的……太不公平了!珀懿她好可憐……怎麼會弄成這樣……受這麼重的傷?聽同事凱西說,當亂流發……發生時,珀懿可以立刻坐在位子上……綁好安全帶的,但她怕餐點會燙……燙傷乘客,不但先把咖啡倒光,而且還冒著生命危險沖去鎖緊餐車……事實上,要不是她鎖住餐車,那輛餐車一定會……會撞擊到乘客,造成……造成難以想像的傷害。」 淚水潸潸而下,梅蒂吸了吸鼻子後,道:「她就是這樣,老是替人著想,最後一個才想到自己。可是這真是太不公平了,好心沒好報!珀懿是為了救乘客而受傷的,公司居然說是她自己違反規定。還說什麼在訓練時,早就規定了空服員聽到機長下達『立刻就座』的命令後,就要馬上坐在位子上,是她自己沒有聽從機長的指示才會受傷的,所以不能理賠,只象徵性地給了她一點慰問金以及一個禮拜的病假而已,要她收假後就得馬上再回到工作崗位上!」 梅蒂忍不住拔高音量。「七天!才七天!簡直就是要她拿命開玩笑嘛!雖然醫生說珀懿是輕微腦震盪,嘔吐等症狀大約半個月後就會消失,可是醫生也一再強調,說人腦的構造是非常脆弱而複雜的,即使只是輕微的腦震盪,也要多多休息,以免日後有什麼大礙。可公司居然只給珀懿一個禮拜的病假,一周後就要她繼續上飛機值勤!天啊,這、這簡直沒天理嘛!」 她越說越氣。「真的太過分了!我真懷疑公司裡那些高層主管的心肝是不是黑的?他們根本不是人嘛!居然會說出這麼沒天良的話!我們當然知道機長一下命令就得服從,可是珀懿為了救乘客寧可冒險,難道這也有錯嗎?難不成公司要看到乘客受到重傷才滿意嗎?公司非但不肯負擔她的醫藥費,甚至還說她在一周後若沒有回去值勤,就視同曠職!」 梅蒂氣到發抖。「過分、過分!這根本就是變相的裁員嘛!有好多資深前輩就是這樣被公司氣走的!哼,誰不知道公司最近轉投資嚴重失利,公司賺錢不給員工分紅就算了,賠錢還拿員工開刀,故意刁難我們,要員工自己走路,好省下一大筆遺散費!」 一拳敲在茶几上,梅蒂吼道:「我真的快氣死了!珀懿為了公司這麼拚命,隨時都把乘客的安全擺在第一,公司不體恤她就算了,居然還想乘機開除她?厚……這口怨氣我無論如何都吞不下!我已經聯絡工會的人了,要他們儘量幫珀懿爭取賠償金和傷假,否則就採取法律途徑!」 藍羽懿臉色黯然地說:「梅蒂姐,真的很謝謝你替我們做了這些,不過……」無奈地在心底歎氣。只怕工會也無法幫姐姐爭取到什麼權利,畢竟少數幾個人的力量實在很難跟一個龐大的集團抗衡。 梅蒂還想說些什麼,手機卻響了,她接聽後,簡單地說了幾句便切線,轉頭對羽懿歎氣。 「唉唉,我好苦命啊,又要準備上飛機了。說真的,外界總以為當空姐很輕鬆,卻不知道我們這一行的精神壓力有多大。這一次的亂流,除了珀懿受傷外,我還看到有人被亂飛的玻璃瓶劃傷,血流如注;骨折的人也很多,落地時,大多是被抬下飛機的。因此現在我一看到飛機就會發抖,可是,還是要硬著頭皮去值勤,不管內心多恐懼,全程都得對乘客露出微笑。」 羽懿勸她。「梅蒂姐,你先去上班吧。不用擔心我姐姐,她一醒來,我就會通知你的。」 「好吧,那我先走了,有什麼狀況隨時跟我聯絡。我這趟是飛到溫哥華,外站的住宿地點珀懿都知道,她可以找得到我。」 梅蒂離去後,羽懿拿起棉花棒沾水,幫姐姐滋潤乾燥的嘴唇,小臉盛滿憂慮。姐姐已經昏迷兩天兩夜了,她真的好擔心,可又不敢在病房哭泣。 突然間,羽懿看到姐姐的睫毛一直顫動著,她驚喜地撲到床畔。「姐!你醒了是不是?」 一睜開眼睛,珀懿就看到滿臉焦慮的妹妹。 她困難地想移動雙手。「我在醫院嗎?」 她依稀記得昏迷前的最後記憶是——在飛機上,她被亂飛的行李和硬物擊中,只覺得一陣痛楚襲來,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太好了!姐,你醒了就好!」藍羽懿又哭又笑,強忍多時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流出,緊緊握住她的手。「你已經昏迷兩天了,我好擔心。對了,你先不要亂動,你的頭還包著紗布呢!不過別擔心,醫生說你還算幸運,只是輕微的腦震盪,其他的皮肉傷也沒什麼大礙。你有沒有哪裡痛?或是感覺不舒服?有的話要告訴我。」 「我還好……」珀懿緩緩移動自己的身體,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身上的確有多處纏著紗布。不過,她雙腳的腳掌可以靈活轉動,雙手也是。謝天謝地,她真的沒有大礙。 「讓我坐起來。」 羽懿趕緊拿枕頭塞在姐姐的背後,讓她靠著床頭坐臥。 珀懿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連忙間道:「你沒告訴爸吧?」 羽懿回答。「沒有,我知道你絕對不會允許我通知老爸的,小妹也還不知道。」 「那就奸,千萬別讓他們知道。」管懿松了一大口氣。父親住在汐止老家養老,他年紀大了,她不想讓他擔心。「如果讓爸知道,他一定會寢食難安,叫我辭掉空姐的工作。而小妹下個月就要準備前往紐約了,此刻一定還在接受指導教授的嚴密訓練,所以也別讓她徒增煩惱,她一知道我住院,一定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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