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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六年前的椎心之痛再度襲來,在她顛沛流離、最痛苦的時刻,她最信任、最愛的男人居然以一張支票就想解決她、羞辱她!她怎能不怨?怎能不恨?

  「我為何沒有資格?」模行風鐵青著臉咆哮,像是被困在車廂內的野獸,一遍又一遍地吼著。「老天!她是我的女兒,你生下我的親骨肉,而我竟完全不知情?如果不是今天讓我撞見曉綠,你還要瞞我多久?」

  巧萱別過臉不肯看他,內心像是被萬蟻咬蝕。

  「你說啊!」他猛地搖晃巧萱的肩頭,氣勢駭人。「你為何不讓我知道曉綠的存在……天啊!」他挫敗地低吼。「這些年來你是怎麼過的?你竟一個人撫養我們的女兒……」

  他看得出曉綠至少有五歲了,也就是說,六年前,巧萱離開加拿大時便已懷有身孕。

  但她為何不說?這些年也完全不跟他聯絡?

  他沙啞地低語。「曉綠、曉綠,她是我的女兒!我知道你為何將她命名為曉綠,因為她有一雙最漂亮的燦爛綠眸,我從沒看過那麼美的眼睛……」在他眼中,女兒美得像天使一般!

  巧萱心臟一陣緊縮,鼻頭跟著發酸,強烈的情潮在體內衝撞著。如果他真的無情,就不要再以這種語氣對她說話,她已經沒有心可以再讓他傷了……

  不!她不能軟弱,更不能再度被他的甜言蜜語迷昏了頭,她必須堅強,為女兒而堅強!

  冷冷地斂起不該有的情愫,巧萱嘲諷地微笑著。「請你不要再叫她的名字,還有,你是在心疼我嗎?心疼我獨自扶養孩子的辛苦?樓行風,你用不著假惺惺,早在六年前,我便看清了你的真面目。當年你既然選擇不聞不問,甚至不要我們的孩子,今天你就用不著在我面前演出這麼一出別腳又噁心的認親大戲!」

  「當年?」樓行風的疑惑更加擴大。「你曾告欣過我你懷孕嗎?我真的不知道……」太亂了!這一切真的太亂了!他甚至……甚至不記得自己是何時跟巧萱發生親密關係的?

  他唯一醉到不省人事的經驗,便是六年前那個聖誕夜。但,他一早醒來後,身邊躺的人明明是渾身赤裸的曹姿妤,為何……

  重重謎團中,他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曉綠絕對是他的親生骨肉!

  巧萱聞言更加悲傷。這個男人還要裝傻到什麼時候?六年前,他選擇拋棄她,卻又在今天看到曉綠後,突然良心發現似地「父性大發」?!這算什麼?哈哈哈!可笑,實在太可笑了!

  「巧萱,看著我!」樓行風硬是扣住她的臉,非常不滿她冷峻的態度。「我知道我們之間存在太多尚未厘清的問題,但,你至少要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弄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首先回答我,六年前你為何不告而別?」

  所有的謎團起點都發生在六年前那個聖誕夜的隔天,他決心一步一步來,找出問題的答案。

  巧萱疲憊地輕歎口氣,事情都到這種地步了,她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

  「我是在十分匆促的情況下被我母親硬帶走的,因為……我母親為了發洩心中對我父親的怨憤,所以在不知不覺中染上賭癮。她常常利用下工後去附近的一家賭場賭博,後來越賭越大,欠下钜額賭債,嚇得她連夜帶著我和妹妹逃走。」

  「那……你們是直接逃回臺灣嗎?」行風問著,語氣裡滿是不舍。

  「不。」巧萱淒涼地搖頭。「我們不敢回臺灣,就怕賭場的人查出我們原本的出身,到臺灣抓人。我母親先是帶著我們流浪到美西、又到墨西哥,後來輾轉偷渡到馬來西亞,最後到澳門……」

  樓行風越聽越心痛。他的巧萱竟吃了這麼多苦,像是亡命之徒般躲躲藏藏地過日子,還是在懷了身孕的情況下……

  「原來,這些年你們一直在澳門!」該死!樓行風狠狠敲了自己一記。「我還以為你們回臺灣了,只知道要魄風注意臺灣海關的出入境記錄,我真笨!」

  他十分懊惱,臺灣與澳門僅是一水之隔,他卻沒有想到這個地方,否則,他就可以早點找到巧萱了。

  巧萱一臉哀傷地看著他,這男人說的是真心話嗎?他真的心疼她?這幾年來一直找她?但,他明明在六年前寄來一張分手支票……

  他緊盯著巧萱的眼,又提出一個問題。「但是你為何不讓我知道曉綠的存在?甚至連回到溫哥華後也不主動跟我聯絡,我是她的父親啊!」

  「你不是!」她憤怒地喊著,心湖裡的水全是鹹鹹的淚。「樓行風,你哪一點夠資格當曉綠的父親?你早在當年就表明不要我們母女了,還以支票來羞辱我……」

  「支票?」樓行風劍眉一緊,追問著。「什麼支票?」

  「不要再裝傻了!」巧萱又恨又怒,他不敢承認自己做過的事嗎?他真是個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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