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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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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支票的那一瞬間起,心中某種最純淨、最美好的感覺已經消失不見了。她再也不是原來的餘巧萱。 餘品萱歎氣。「姐,我可以體會你的心情,如果我是你,我一樣會恨透了樓行風,永生永世都不原諒他。但,我還是覺得好奇怪,我真的不願相信行風哥是那種人,還有曉綠……」她心疼地看著在雪地奔跑的小小身影。「難道你要一直瞞著她,永不讓她跟樓行風父女相認?」 「不!」餘巧萱嚴厲地拒絕。「不准你再提『父女相認』這四個荒謬又可笑的字眼,樓行風不配當曉綠的父親!我的孩子沒有爸爸……」說到最後一句,她的心痛得更加劇烈,但,這一切全是樓行風的殘酷造成的…… 她從不後悔把自己交給他,也不後悔作為一個未婚媽媽,六年來一直承受外人的指指點點、閒言閒語…… 只是,她無法忘懷樓行風的殘酷,他怎麼可以這樣待她?在她最無助、最恐慌、最害怕、也最需要他的時刻,他非但沒給她半分溫暖,反而以一張支票狠狠地撕碎她的心! 他把她當成什麼?妓女嗎?又把那一夜當成什麼? 她不會原諒他的,絕不! 品萱仍試圖說服她。「姐,我懂你的心情,不過,也許你應該給行風哥一個解釋的機會。」坦白說,六年前餘品萱一樣恨透了樓行風,他殘忍地傷害她唯一的姐姐。 但,憤怒過後,品萱越想越覺得怪異,行風哥絕不可能這麼無情的,其中應該有誤會。 所以,當她以優異的成績由香港大學畢業,並申請到公費留學時,故意申請了位於溫哥華的學校,為的就是逼姐姐帶著曉綠再度回到加拿大。 如果姐姐跟行風哥之間真的有誤會,她希望能早日化解,相愛的兩人不該隔著咫尺天涯,更何況,無辜的曉綠也需要一個溫暖的家。 「不要再說了。」捏緊鋁罐,餘巧萱疲倦地閉上眼睛,再度睜開眼簾時,雙眸閃著堅定而冰冷的光芒。「總而言之,我只想給曉綠一個健康的成長環境,不希望任何人打擾我的生活,更不希望再度見到樓家的人。品萱,你明白嗎?」 經過六年的歲月洗禮,餘巧萱已由一個單純害羞的小女孩蛻變為一個堅強而冷靜的女人,這一切全是環境所逼。為母則強!為了保護無辜的孩子,她必須堅強;必須冷靜地面對裴短流長,什麼樣的冷嘲熱諷她都不在乎。 她唯一在意的,只有她以生命來捍衛的寶貝女兒——曉綠。 六年前她發現自己懷孕時,母親怒不可遏,一再命令她去墮胎。但巧萱不肯,她哭著求母親讓她留下腹中的胎兒。 胎兒體內流著的是行風的血液,她怎麼捨得傷害孩子?不! 在她最絕望的時刻,樓行風沒有給她一點幫助。她收到的回信只是一張支票,以及薄薄的短箋。 短箋上只以電腦打字打了幾句話——別愚蠢地以為有了孩子就可以麻雀變鳳凰,這筆錢就當成分手費,不要再來騷擾我! 這就是樓行風給她的答案嗎?她不相信,她怎能相信曾經溫柔摟著她共度一夜的男人,竟如此殘忍?!十八歲的巧萱哭昏過去…… 醒過來後,巧萱沒有再掉半滴眼淚,人前人後都不准自己再哭泣,她看起來冷靜而堅強。只有她自己知道——原來的餘巧萱,已經死了! 單純而容易相信別人的餘巧萱,死了! 也許是她冷冽而固執的態度終於打動了餘杏娟,她不再堅持要女兒墮胎,終於願意讓她把孩子生下來。 六年來,她們過得很辛苦,為了躲避債主,余杏娟又帶著她們從馬來西亞逃到澳門,有一陣子還藏匿到泰國北部去。但,不管環境如何艱苦,巧萱始終緊緊地捍衛著她的女兒,曉綠就是她的全部,也是她生存的意義! 餘品萱小心翼翼地打量姐姐。「好吧,以後我不會再提起你最不想聽到的名字,但,讓我問最後一個問題吧!姐,難道……這麼多年來,你都不會想再見到他?」 巧萱沉默地望著遠方,黑色眼瞳蒙上灰霧,半晌後啞聲回答。「不會。」 說不會是騙人的!尤其剛回到溫哥華的那幾天,她幾乎夜夜失眠。沒想到自己又回到了這塊土地上,這個她最恨、卻也蘊藏最甜蜜回憶的地方…… 只是,她怎能繼續想念樓行風?他殘忍地踐踏著她的自尊,以一張支票羞辱她的人格,她被傷得還不夠嗎? 不——她絕不允許自己又做出可悲的事,她永遠不想再見到樓行風,永不! 巧萱語氣平靜而死寂。「追個問題就討論到此為止,品萱,以後絕對不要再提起那個人的任何事,尤其是在曉綠面前,反正……」她哀傷地冷笑。「我這輩子永遠都不會再遇到那個男人了,永不再有任何交集!」 心臟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抽痛,回到溫哥華對巧萱而言是一大酷刑,她居然又回到了這裡,跟樓行風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呼吸著一樣的空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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