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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送走一批觀光客後,松岡裡穗走到店門口掛上CLOSE的牌子,表示已經打烊。

  她揉揉發痛的肩膀,一邊動手整理被顧客翻亂的商品,邊對工讀生道:「涼子,快六點了,你先下班吧,剩下的我來收拾就可以了。」

  日本的商店大多營業到下午六點便打烊。

  涼子笑眯眯地回答。「好棒喔!裡穗姐,今天真是賣出不少東西耶!尤其是那些項煉和手環,沒想到一推出的反應竟然這麼好!晴子姐真是太棒了,只要是她設計的東西一定款款暢銷。」

  「那當然!」松岡裡穗的臉上充滿驕傲。「晴子是我見過最具有藝術天分的女孩,當初她要在店裡販售項煉等飾品時,還很猶豫,因為首飾並不是北海道的紀念品主力。那時我還鼓勵她——沒關係啊,就是因為其他土產店找不到這麼漂亮的首飾,所以若由我們獨家來販售,一定可以創下好成績!」

  望著今天的營業額,裡穗笑得更加欣慰。「當然,這都是因為晴子設計的眼光獨到,她所設計的東西真是太精緻了!連我都常常捨不得拿出來販賣,想留下來當收藏品呢!」

  正說著,一陣清脆的風鈴聲響起,一個長髮披肩的女孩推開玻璃門。

  「晴子姐,你回來了!」涼子笑容滿面地迎上去。「我們正在說你呢,你設計的那些紀念品賣得好好喔!我看那些觀光客一邊發出驚歎聲,價錢連看也不看,便趕快丟入購物籃內,還跟同伴說這是她們看過最漂亮的紀念品呢!」

  森田晴子微笑。「真的嗎?只要客人喜歡就好!對了,涼子你該下班了,女孩子不要太晚回家。」像是大姐姐般,她叮嚀著只有十八歲的涼子。

  「是,那我走嘍,明天見!」涼子背起包包,笑眯眯地對兩人揮揮手後離去。

  屋內只剩兩個人——也就是這家店的兩位合夥人。晴子愧疚地對松岡裡穗道:「裡穗,真抱歉,最近是觀光季,我不該又在下午的時候跑出去,應該留下來幫忙的。」

  「你胡說什麼啊?」裡穗泡了壺薰衣草茶,拉著晴子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你出去還不是為了到處找尋靈感,好設計出更美的紀念品,而且店裡有涼子幫我,我才不累。」

  她笑指晴子隨身的素描簿。「如何?今天收穫豐富嗎?」

  「很不錯!」翻著素描簿,晴子的表情很振奮。「我先是到濕地去看看野鳥,又在音樂盒博物館待了一下午,那些漂亮的古典音樂盒真是給了我不少靈感!」

  從事設計工作的晴子,最喜歡帶著素描簿,獨自開車到觀光客罕至的荒郊野外,或是一些博物館去尋找靈感。

  松岡裡穗點點頭。「那就好,不過你也不要太累了,店裡的營業額很穩定,你不要擔心。對了,你別忘了明天下午要去醫院回診並拿藥。」

  一聽到「醫院」這兩個字,晴子原本的笑容僵住了,喝了口薰衣草茶後,她幽幽地開口。「有時候我真的不想再回診了,更不想再吃那些似乎永遠吃不完的藥。裡穗,我覺得自己好悲哀,我是個沒有過去,也沒有記憶的人……」

  裡穗焦急地安慰她。「你怎麼這麼說呢?你只是得了失憶症,又不是什麼棘手的絕症。我相信只要你繼續配合醫生的治療,並按時服藥,一定可以找回你的記憶。」

  「是嗎?」晴子的眼神還是很空洞。「可是,都四年了,這四年來,不管我多麼努力配合醫生的治療並服藥,我還是想不起以前的事……」

  看著晴子憂鬱的臉龐,松岡裡穗也跟著歎息,她知道晴子的感受——一個連記憶都沒有的人,是多麼的不安與孤獨。

  她和森田晴子並不是親姐妹,卻有著比姐妹更堅固的情誼。

  她也永遠不會忘記,她是如何遇到晴子的——

  四年前的隆冬,一個大雪紛飛的夜裡,剛新婚的裡穗和夫婿駕車由度假村回家時,突然發現雪地裡倒臥著一個女人,當時雪勢很大,再加上北海道入夜後的氣溫非常寒冷,如果他們不救她,這女人很可能會被凍死!

  裡穗和丈夫立刻把那女孩送到當地的醫院去,當那女孩清醒後,卻發生奇異的事——她不知道自己是誰,更不清楚自己的姓名或是家住何處。

  醫生為她仔細地檢查過,發現她的後腦有嚴重的外傷,像是被硬物重擊過。也許,這就是造成她失憶的原因。

  醫院聯絡社會局安置這個女孩,她的身上只有一張圖書館的借書證,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證件。而借書證上頭只寫著一個名字——森田晴子。

  透過警方的協助,社會局終於找到森田晴子的家人:原來她的老家在北海道東北部一個名為石狩的小漁村,那裡非常偏僻而窮困,家中只有兄嫂,父母已過世了。

  警方猜測森田晴子應該是由石狩到小樽來找工作,但,至於她為何會身無分文地倒在雪地裡,腦部又為何受到重擊,這些事成了一團解不開的謎。

  在社會局的協助下,森田晴子先是到與社會局合作的便利超商打工,後來,因為松岡裡穗一直很關心她,常常去看她,兩人也漸漸變成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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