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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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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吵架後,他總是不肯先低頭,也不肯先來找她,就這麼讓她一個人在住處淚流成河,絕望地空等。絕望就像是一隻只長著毒牙的小蟲般,無情地哨噬著她的心。 萬念俱灰之際,她決定辦理轉學,她要離開T大,離開他的身邊。她不想再當一個夜夜哭泣的女人了,而且繼續待在他身邊,他們會吵得更加激烈,到最後,她會變成一個連自己都討厭的女人。 她知道自己的做法太激烈了點,但,范波濤對她卻更加殘酷。她轉學到南部後,雖然不肯跟他聯繫,但他只要有心的話,絕對可以從她的朋友身上打聽出她的下落,可他卻過了好久好久才來找她,然後,只望了她一眼,就轉身離去…… 她知道他氣她,氣那個送她回家的學長,可倘若他真的愛她,是不是該上前質問她,要她給他一個解釋呢?他應該積極地挽回她的心,把她搶回來才是啊! 但,他沒有。他只是無情地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然後,他就這麼消失了。沒有任何電話、沒有隻字片語,他宛如自人間蒸發,永遠離開她的世界。 他可知道,這些年來她獨自飲下了多少悲苦?她吞下了多少思念?每一年,她都渴望他會突然從紐約飛回來找她,但他沒有。她的期待一次又一次地落空,她從期望等到絕望心死。這份煎熬,他懂嗎?他明白嗎? 今天,她……應該去見他嗎? 她的臉色忽青忽白,覺得心底彷佛有兩股巨大的力量在拔河。理智告訴她,絕對不要把公寓出租給范波濤,更不要再跟他扯上任何關係,他是不是回到臺灣了,都跟她無關。可另一絲細微的聲音卻不斷地干擾著她,心湖莫名其妙地沸騰了起來,滾燙的情潮蔓延至胸口,教她坐立難安。 朝露不斷看著牆上的時鐘,九點了,才藝班中午才開課,她平時都是十一點出門吃午餐,然後再直接去上班。 現在還很早,她不用這麼早出門,她可以鑽回被窩繼續睡覺,倘若睡不著,也可以去泡澡、去上網、去看書、去做家事…… 可是,她的心卻怦怦亂跳,拚命鼓噪著,她無法阻止自己想出門赴約的衝動。 她開始想著,她應該穿哪一件上衣?配哪一條長裙?她有沒有漂亮的鞋子可以搭配呢?她想好好地梳理一頭長髮,她甚至想為自己化個淡妝,撲上淺粉紅色的腮紅,再點上珠光唇蜜,讓自己的氣色看起來更好。 該死! 「笨蛋!笨蛋、笨蛋!」驚覺自己居然真的打開衣櫥開始挑選衣服時,朝露懊惱地罵道:「餘朝露,你在幹什麼?你發瘋了嗎?你不准出門、不准見他!不准不准——」 上午十點半。 朝露下了計程車,站在路邊瞪著前方的「星巴客咖啡」,她的臉色發白,像極了要上斷頭臺的死刑犯般。 一整個上午她都陷入天人交戰中,她強迫自己待在家裡,並找出一堆衣服來熨燙,想讓自己很忙很忙,可心不在焉的下場是燙壞了好幾件襯衫,熨斗還差點燙傷自個兒的手。 接著,她懊惱地沖到浴室去,想好好地洗刷馬桶和浴缸,強迫自己留在屋內,不料她卻笨手笨腳地打翻了馬桶上的置物櫃,結果漱口杯和一瓶護膚液液掉到地上,應聲而破。 朝露氣瘋了,懶得收拾一地的狼藉,迅速離開浴室,把自己丟到大床上,甚至拉起棉被想逃避一切。可當她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居然已經穿戴好衣服,還用直髮夾梳理好了一頭秀髮,手拿著皮包,坐在計程車內。 「我才不是想見范波濤,我只是……只是要證明給皓雪看,證明我不在乎他,把房子租給他跟租給別人都是一樣的。我只是要他的租金,才不是想藉機見他……」瞪著「星巴客」的招牌,朝露的心跳越來越激烈,像是擂鼓般怦怦怦怦地亂響。 已經十點半了,她故意晚到半個小時,希望范波濤會因為不耐等候而離去,那麼,她就不用見到他。 她應該轉身離開,再度跳上計程車直奔才藝中心的,望著咖啡店的玻璃門,朝露的雙腳像是被某種力量往前推般,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後,她幾乎是小跑步地沖入咖啡館。 一推開玻璃門,濃郁的咖啡香立即撲鼻而來,櫃檯內的店員揚聲招呼。 「歡迎光臨!」 咖啡香味似乎給了她安定的力量,朝露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放慢腳步,不急著跟櫃檯點餐,緩緩地、閒適地走入屋內。 她的眼光隨意地遊走,似乎正在挑選座位,考慮要坐窗邊好呢?還是坐背窗的那側?她的表情看起來很悠閒,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心正因為緊張而一直滲出汗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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