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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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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鑄的地板被掀開了一角,露出一方昏暗而陰冷的地穴。隔著架滿鋼箍的洞口,顧翩翩愉快地蹲下身來,向裡探望著。 "姑姑,你給我看看嘛!有沒有因想我而變得驚悴一點啊?" 雖然,她從懂事起,就沒有見過姑姑的容貌,但,想像中,那么溫柔癡心的人,一定擁有傾城的美貌吧? "傻丫頭。"顧白衣淡淡一笑。十六年的幽禁歲月,如果不是因為翩翩的相伴,她幾乎就要忘記笑的滋味了,"看來你這次出去,收穫不小哦!"久不見人面,她早已習慣從聲音裡辨別他人的情緒。 從費盡心思逃出去,到無奈何地被捉回來,翩翩卻一點也沒有她想像中的激憤與頹喪,甚至那份隨時隨地散發出的濃濃喜悅,讓她也一點一點受到感染。 "嗯--"顧翩翩無意識地撥弄著胸前垂掛的長辮子,盈盈笑意染上眉梢。 顧白衣恍惚地歎了一口氣,十六年,多么漫長的歲月,就連繈褓中的嬰兒也到了她當年的年紀了,似乎也擁有了她當年的綺麗心事。 "姑姑,再忍耐一段時間,翩翩一定能將你救出來。"顧翩翩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興奮地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趴在洞口說道。 "是嗎?"顧白灰不置可否地笑笑,那樣子仿佛慈母聽到稚兒誇下海口,要將天上的月亮摘下來獻給母親般,既好笑,又寵溺。 "你不相信?"翩翩委屈地扁了扁小嘴。 "好、好,我信、我信。"顧白衣連連點頭。 "你就算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麒哥哥吧?" "麒哥哥?他是誰?"顧白衣皺了皺眉頭。 顧翩翩悠然地抬起頭來,"他呀,是一個冷酷又頑固的人。" 可是,他卻會對著她笑。 "這樣的人,更加不值得信任了。"雖然,不知道為什么翩翩會這樣說,但,顧白衣的心中隱隱覺得不安。 從她為她取名為翩翩的那一天起,她便嚮往著有一天,翩翩能如蝴蝶一般,飛離這充滿狡詐的泥沼,飛向光明的綠地。 那裡,行雨露陽光,有鮮花綠草;那裡,還有一對溫和的眼睛,能將她置於掌心呵護一生。 這樣,她便了無遺憾了。 可是,為什么老天偏讓她遇見一個冷酷之人? 這樣的人能照顧她一生嗎? "姑姑,你沒有見過他,所以不瞭解他。但是,我知道他是一個有擔當、重承諾的英雄,他對我說過一輩子不會離棄我,所以,我相信他一定會到這裡來救我的。" 是的,他一定會來的。她再次堅定了自己的信心。 "但是,你不要忘記,五十多年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獨闖拜月教聖地。" 顧白衣不是想打擊她,而是想提醒她事實。 "可是,我的麒哥哥一定能來!也一定會來!" "希望如此。"顧白衣幽幽低歎。 "對了,姑姑,"顧翩翩輕鬆地轉開話題,"居然有人對我說,這塊翡翠從前應該是完整的一個圓呢。"她從腰間解下墜子,對著暗黃的一室幽光擺弄著。 "完整?誰告訴你的?"顧白衣渾身一震,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是一個叫步滄浪的人說的。他還說--"她遲疑了一下,姑姑的聲音那么激動,這表示什么呢?難道,他說的全都是真的?托著翡翠的手僵了一僵,似是不敢去碰觸一般。 "他還說了什么?"雖然在極力克制著,但,這一句依然不比上一句平靜多少。 十六年塵封的記憶-一在她眼前揭開,那些或快樂或痛苦的回憶…… "他還說,我娘是他的師父,我還有一個雙生姊姊。"顧翩翩訥訥地,一字一句說得艱難。 "你娘?難道,任師姊還沒有死?"顧白衣撲到鐵欄下面,仰望著黑糊糊的天,那裡,只有唯一的一點光亮,就是翩翩的方向。 "姑姑?他說的是真的嗎?我的娘親真的叫任湘怡?文繡真的是我的姊姊?那么,我的爹又是誰呢?" 原來,十六年深信不疑的"真相",全部都是假的!那么,關在這裡陪伴了她十六年的這個女人又是誰呢?她身子晃了晃,有些承受不住。 "湘怡,原來你還活著,你活著,為何卻從不給我捎來半點訊息?難道,你的心中就只有他?"顧白衣喃喃著,神思陷入癡迷。 "啊?"顧翩翩大吃一驚。"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又是誰?是我爹嗎?"顧白衣怔一怔,有些咬牙切齒,"對,就是那個男人,是他,是他帶走了湘怡,就連死了也不放過她,還死纏著她。" "他帶走了我娘?他叫什么?"顧翩翩撲到鐵欄前,豎起了耳朵。 "他怎么配擁有名字?他只不過是一名東瀛來的浪人,用花言巧語騙了師姊,讓師姊為他生下一對雙生姊妹。 那天,師姊忍不住跑來告訴我,過幾天,她就要跟那個男人私奔。我苦口婆心,勸了她一夜,也不知他給她吃了什么迷藥,她就是不聽。" 顧白衣激動起來,揮舞著手臂。"師姊是我的!她是我的!我怎么可以讓她就這樣錯下去?我要去告訴教主,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怨毒,翩翩聽了,心下駭然。 "教主真殺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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