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唐純 > 辣娘子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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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一點也不瞭解她,他根本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他甚至弄不清楚,他背上她這個累贅,是為了她本人,還是為了他對另一個人的負疚。 幸福,像一個個泡沫,在她眼前一一破碎…… 南宮麒已經有很久未曾到過踏雪軒了。 好不容易熬到可以下床走動了,顧翩翩支開蘭香,一個人偷偷溜了出來。 即使明白他照顧她,只是為了道義和責任,但,一想到他無情地將她撇在一旁,她的心便傷痕累累。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再去找他,可是,想見他的願望太過強烈,強烈到理智都無法控制。 原來,早在她去而複返的這一過程裡,她的情根已牢牢在她心底紮根,讓她再難回頭。 但,上天為何偏偏讓她在此時,明白了他對她的心意。 這到底是殘忍,還是寬宏? 行至朝陽閣,裡面隱約有爭辯聲傳來,她怔了怔,悄聲來至窗前,細細聆聽。 "南宮兄,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我們不能拖累麒麟樓。" 南宮麒不悅,"你以我南宮麒是出賣朋友的人嗎?" "這不是出賣不出賣的問題,而是我們立場不同,你不須為我們冒天下之大不齒。"步滄浪堅持己見。 "那么,你是以為麒麟樓沒有能力保護你們了?" "南宮兄,若因我們二人,令麒麟樓內任何一人受傷,我們都于心難安。再說,步某又豈能偏安一室,而令武林再起紛爭?"室內沉默下來。 顧翩翩一驚,莫非她與青龍所說之話洩露了出去? 如果是這樣,那從前被步滄浪羞辱之人焉肯罷休? 這個禍,怕是她闖出來的吧?她的心裡惴惴不安。 "步兄,相信我,我是武林盟主,我能將這件事情壓下去。"南宮麒再次企圖說服他。 七天以前,他收到各門各派拜帖,大意是要他交出步滄浪來。 他知道,興風作浪的是青龍,他只恨沒有當場殺死他。 如今,他雖有心將事情攬至自己身上,但同樣心高氣傲的步滄浪卻不肯。 難道要叫他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武林正道所不容,天涯海角逃亡嗎? "罷了,步兄,南宮麒生平只你一友,你要如何,我便陪你如何。"他揮一揮手,咬牙說道。 風光無限又如何?無上基業又如何?要他做欺朋賣友之事,他做不來! "麒哥哥。"顧翩翩推門而入,打斷了兩個男人的對話。 二人均詫異地望著她。 "你的病還沒好,幹嘛又起來?"南宮麒不由自主地走前兩步,瞪著她。 "你心疼?"她頑皮地朝著他笑。 他望一眼步滄浪,咳了一聲,為她的直率而尷尬。 步滄浪瞭解地微笑,"你們聊,我先出去。" "等一等!"顧翩翩急喚他。 他站住,詢問地看向她。她是師父的女兒,有翡翠玉珮為憑,他對她有著一份天生的認同感,所以甘願聽她的話。 顧翩翩看看他,又看看南宮麒,這才笑道:"我有辦法解決你們的困擾。" "你有辦法?"兩個男人失笑。 "你不相信我?"她只看南宮麒,眼裡光芒閃爍不定。 南宮麒一怔,脫口而出:"信!" "那你跟我來!"她詭異一笑,拖著他,腳步不停地出門。 山風在呼嘯;雲海在翻湧;人在微笑。 這裡,是麒麟山的最高峰。 如果不是親臨,很難令人相信在夏末初秋的麒麟山中,居然隱藏著這么一座終日霧氣氤氳的山谷。 顧翩翩帶著南宮麒,攀上那一塊隨時都會跌下去的危岩。 風,揚起他的黑衣,颯颯作響,如一面迎風飛舞的旗幟。 "麒哥哥,還記得嗎?你曾說過,這裡是屬於我們的山谷。"顧翩翩側頭望著身邊的南宮麒,嫣然一笑。 "記得。"他納悶地看著她,不知道這裡與她所說的方法有何關連? 顧翩翩但笑不語,向前走兩步,對著山崖下的雲海觀望了片刻,然後突地回過頭來,望他一眼,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下了山崖。 大變突起,南宮麒想也末想,順勢伸手撲出,一把抓住了顧翩翩的手,"小心--" 翩翩仰頭又一笑,卻毫不留戀地掙脫了他的手,繼續向下墜去。 半片被撕落的衣袖隨風而起,在雲層之上飄蕩。 "不要--"他大叫,根本未及考慮,身形一動,如奔雷追月,抓向那抹漸去漸小的身影。 他不能失去她!當她被青龍打傷之時,他已深深體會過那種害怕失去她的傷痛,他絕不要再體驗一次。 半空之中,當他的指尖終於碰觸到她時,他激動得幾乎虛脫,劇烈跳動的心臟這才歸回原位。 但,危機才剛剛開始,崖底猛勁的強風幾乎將他的身體硬生生撕裂。 他抱著她,轉一個身,用自己的身體兜住勁風,將她護於羽翼之下。 她還在笑,笑容甚至更加燦爛。 "麒哥哥,你不是想嘗一嘗從這裡跳下去,是什么滋味嗎?這一次,由我陪你。" 南宮麒一怔,她就是為了要他嘗這個滋味,才跳崖的嗎? 她怎么那么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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