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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南宮麒好笑地揚了揚嘴角,故作驚訝地道:"原來是你,我還道是哪個小偷,竟敢闖入麒麟樓裡來?"

  "小偷?麒麟樓裡有東西值得我偷嗎?"她的銀子多得都嫌累贅。

  "是。那一定是散財仙女來撤金元寶了。"南宮麒難得好心情的調侃道。

  顧翩翩吐了吐舌頭,她還以為他不知道她拿元寶來收買人心這件事呢。

  "南宮兄,這位姑娘是……"顏紫緒微笑著問。她是衷心希望南宮麒能早日找到他的紅粉知己。

  "有什么好介紹的?我知道你叫什么,做過什么,家住何方,這不就得了。"

  她不說,翩翩還差點忘了來此的目的。她毫不客氣地瞪了紫緒一眼,轉身向外走去。

  "翩翩!"南宮麒責備地叫道。

  他越叫,她走得越快。哼,要她回去道歉?門兒都沒有。

  遠遠的,她聽見南宮麒抱歉地解釋:"她是被奶奶給慣壞了,你們別介意。"

  他替她向他們道歉?他拿她當自己人看了嗎?她滿足地揚了揚唇角……

  月涼如水,幽靜無聲地從窗外透射進來。

  經過一夜的暢飲之後,屋子裡的人好夢正酣。

  忽然,窗格子輕微地響了一下,然後,一管細如蘆葦的烏黑鐵管戳破窗紗,從窗外伸了進來。

  噗的一聲,鐵管中噴出一陣淡白的煙霧,嫋嫋繞繞著飄向床沿。

  過了片刻,只聽得喀嚓一聲,窗戶被人從外面掰開了。

  一開一合之際,一道靈巧的黑影從窗外跳了進來。

  黑影滿意地看了看床上熟睡的身影,然後開始小心地在四處翻找起來。

  找了一會兒,似乎沒有發現所要尋找的東西,於是,黑影再一次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

  瞥眼見到床頭上放得整整齊齊的黑色木盒,心念一動,伸出手去……

  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床上之人猛地坐起,手指曲彈,蕩開黑衣人的手臂,另一手筆直點向他的腰際。

  黑衣人大驚,轉身想逃,卻驚覺腰間一麻,顧不得檢視傷口,倉皇地穿窗,而床上之人翻身而起,追到窗前,只見一輪皓月勾掛在天邊,瑩瑩月華,蒼緲無垠,方才種種好似一場離奇的夢。

  然而,廊前的青磚地面上,一點豐潤的柔光煙煙生輝,仿佛在揭示著什么,又像是在召喚。

  他拉開房門,靜靜地走到那點光芒之前。

  那是半塊打著連環絡子的翡翠玉珮,淡青色的絲線襯托著碧青的翡翠,如一泓深不可測的潭。

  乾淨的石板街、簡樸的房屋、和善的面孔……構築了這個平凡的小鎮。

  七月的陽光,亮晃晃地照進來,照進小鎮唯一的酒鋪裡,照在牆角那一堆堆殘舊的酒罈上。

  鋪子裡那擺設原本就不怎么規則的桌椅,此刻更是被踢得東倒西歪,亂成一片。

  這樣乒乒乓乓的一陣攪和,連店小二都嚇得躲到櫃檯下,可是,角落裡那個坐著喝酒的青衣男人,仍然無動於衷。

  他長得不算難看,但不知道為什么,那張過分白淨的臉,再襯上一對不怎么安分的桃花眼,就是給人一種陰毒的感覺。

  有氣沒處發的顧翩翩撇了撇嘴,包袱一撂,大喇喇地坐到了男人對面。

  "店小二,給我拿十壇酒來!"

  "十……十壇?"沒見過世面的店小二咋舌道。

  "怎么?怕姑奶奶沒銀子付嗎?"討厭,這個世上怎么有那么多令人討厭的人?最最討厭的便是那個什么步滄浪,平白無故拿什么武林秘籍來誘惑她,害她好好的避難所住不成,又得一個人流浪江湖。

  她忿忿然地猛捶一下桌子,男人面前的杯盤碗抖動了起來。

  他狠狠地瞪她一眼。

  她也不客氣地回敬他一眼,"怎么?看不慣?看不慣可以先走啊!"

  這一輩子,她只肯吃南宮麒的冷眼,別人?哼!休想。

  一想起南宮麒,她的情緒又一落千丈。

  不知道,他發現想偷武功秘籍的人是她後,會怎么樣?

  拉她回去殺掉,還是慶倖她早走早好?

  嘿!氣死她了,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可是,話說回來,她怎么料得到步滄浪的武功有那么高呢?還好她跑得快,要不早成了他掌下亡魂了。

  她猛然打了個寒顫,算了算了,還是先躲開為妙,等步滄浪和顏紫緒夫婦住夠本,走了之後,她再回去向南宮麒賠罪認錯也不遲。

  只是,到時候,免不了要受一番皮肉之苦了。

  她歎了一口氣。一抬眼,見夥計的酒還沒有搬上來,她火大地吼道:"快啊,再不拿酒來,姑奶奶拿金子砸死你。"

  說著,順手將一粒金豆子丟了出去,正好砸在店小二頭上。

  夥計哀嚎一聲,手中酒罈跌了個粉碎。

  顧翩翩噗哧一笑,嚷道:"再去給我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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