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唐純 > 辣娘子 | 上頁 下頁 |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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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掠過,岸邊的蘆葦一波一波地蕩漾,好似與江水連成一氣。 此時,尖翹的舟尾站立著一位身著黑色錦衣的男人。他面對江水,負手而立,一對深幽炯瞳滿含憂思,仿佛一團濃得化不開的霧。 只聽得他幽幽歎道:"人生幾回傷心事,山形依舊枕寒流。" 如果人能如山水一般,即使盛載再多的傷心,也能一如當初的話,那么,人世間是否就會少了許多離恨別愁? 這時,一名船夫過來,躬身問道:"客倌,可以開船了嗎?" 南宮麒還未答話,卻聽見岸邊長草裡傳來一個清亮嬌脆的聲音斥道:"好酸!" 緊接著,只見人影一晃,小舟猛地傾斜了幾分,船頭已多了一位身著黑衣、黑紗、黑斗笠的少女。 她正是被黑白雙煞追得喘不氣來的顧翩翩。 從黃鶴樓一路打打逃逃,眼看天色已晚,她好不容易才甩掉黑白雙煞,心裡本來就惱不可言,不料,還叫她聽到這么酸不拉嘰的調子,對她來說,簡直就像是一種奚落和嘲諷。 她這一凝目望去,看那背影,不是她的死對頭是誰? 真是冤家路窄! 於是,她也顧不得被黑白雙煞發現的危險,一踩跳板,躍上船來。 那船夫嚇了一跳,怔怔地看著她。 她傲慢地揚一揚頭,喝道:"喂!酸秀才,這艘船本姑娘包下了,你快點給我滾下去。" 他是不是秀才她不知道,不過話倒是真的很酸。 "敢問姑娘,如何滾法?"南宮麒緩緩轉過頭來,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顧翩翩陡然感覺到一股陰冷的眸光,筆直射向自己。 她下意識地摸摸臉上的面紗,還好,她的面容還安全地隱藏在黑紗之後,可是,為什么她卻在他的瞪凝下,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那幽暗的目光、冷淡的表情、高大的身形,無一不帶給她沉重的壓迫感。 她心中暗惱,卻又習慣性地露出虛假的微笑。 "我們雖不是朋友,但好歹也見過幾次面了,有必要次次都冷著張臉嗎?" "又是你?"南宮麒在看清她的身影後,眉心擰起。 這一天之內,已不知是第幾次遇見她了,從第一次的自以為是,到這一次的傲慢無理,他對她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他儘量用平靜淡然的語氣,緩緩地,一字一句地道:"你最好趕快離開我的視線。" "你叫我走?"顧翩翩呆愣了片刻。他就這樣叫她走?如此的淡漠、如此的不屑……從小到大,她何曾受過這樣的漠視? 好,他有種! 她昂然挺一挺胸,辯道:"我包下了整艘船,你有什么權利要我走?" 船夫聽了,在一旁哆哆嗦嗦地解釋道:"這艘船早就被這位公子爺包下來了。" 顧翩翩嘿嘿冷笑兩聲,"這有什么了不起,我可以出雙倍的價錢。" "雙倍?"船夫那張原本被嚇得慘白的臉上,立即湧現狂喜的紅暈。 果然是沒有幾個人,能抵擋得了金錢的誘惑!顧翩翩用挑戰的眼神直視南宮麒。 "我不知道錢對於一個死人來說,有多大的意義?"南宮麒眯起雙眼,兩手環抱胸前,嘴角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笑。 顧翩翩呆怔地瞧著他那雙黑眸,頭皮漸漸發麻。 死人?他說的是船夫,還是她?她猜測著。 可是,沒讓她猜多久,答案就已擺在她的面前。 "臭丫頭,看你還能跑多久?"岸邊,暴跳如雷的黑白雙煞,站在蘆葦叢邊的小徑上大喊。 顧翩翩恍然大悟。原來他早就看見他們,正等著看好戲! 她眼珠子一轉,對著黑白雙煞嫣然一笑,"兩位老伯辛苦了,何不到船上喝杯茶,休息休息呢?" 黑白雙煞面面相覷,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是什么藥。 白煞謹慎地拉拉黑煞的衣袖,"這小丫頭詭計多端,我們別上她的當。" 黑煞看看顧翩翩,也點點頭,"不錯,船上一定有詐。" 清風徐徐,將二人的對話一字不漏地送到船上。南宮麒啞然失笑。 這兩人未免也太風聲鶴唳了吧?想來,一定是被這小丫頭給騙慘了。 他再一次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她一眼。 黑色面紗下的杏眸炯炯有神地回盯著他,仿佛在說一一你以為就憑這兩個人,就能讓我變成死人一個嗎? 南宮麒自嘲地笑笑,管他誰輸誰贏呢?江湖上的仇殺,日日夜夜都在發生著,他哪管得了那么多,他自身的煩惱尚且解決不了,何苦來瞠這淌渾水? 這艘船不坐也罷。 他看也不看僵持著的雙方一眼,逕自優雅徐緩地走下船來。 黑白雙煞戒備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此刻走下船來,究竟想做什么?看他氣宇軒昂,目光沉凝的樣子,莫非是那丫頭請來的幫手? 顧翩翩看著南宮麒毫不留戀離去的背影,幾乎要將船板跺爛。她恨恨地嘟囉道:"什么嘛?不就是比其它男人長得好看些嘛?" 眼角匆見黑白雙煞那小心謹慎的模樣,她心念一動,計上心來。 她兩手擦腰,笑眯眯地對南宮麒道:"哥,別傷人,打發他們走就算了。" 黑白雙煞聞言色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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