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唐純 > 等著戀愛吧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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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以為,她死也不會跟秦逍宇之外的任何男人有肢體接觸。從她八歲的那一年起,便註定只為一個目標而奮鬥。 然而,今天,她不僅是跟他跳了舞,甚至,還可以說是享受的。她享受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感覺,即使有別于她對秦逍宇的愛慕。 為什麼?難道,這十幾天來,她竟有些改變了嗎?難道,她曾經以為的一輩子的愛戀,竟也漸漸淡去了嗎?她、她竟是這樣一個人嗎? 她迷惘地揪緊了眉頭。 「拜託,你要惡補音樂也請換一首歌聽聽好不好?」翻來覆去地聽同一首歌,這簡直是荼毒人的耳朵,扼殺人的神經嘛。孟葶終於忍不住,關掉錄音機。 溫傾容也不著惱,只懶懶地抬一下眼皮,「你今天沒上學?」 「天哪。」孟葶瞪住她,「你知道今天幾月幾號星期幾嗎?」 溫傾容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我告訴你吧,今天是十一月十七號,星期天,法定休假日。」孟葶一字一句地提醒她。 這個死丫頭,從那天跳完舞回來之後,就變了個人似的,整日裡恍恍惚惚,不知道在煩惱些什麼。她猜,再這樣下去,她遲早連自己姓什麼都會忘光光。 「十一月十七號?」溫傾容猛地跳起來,像被打了一劑強心針般。 「對,十一月十七號。這有什麼奇怪的?」孟葶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 十一月十七號,十一月十七號,這是逍宇哥哥的生日啊。 以往每一年,她都是掰著指頭數到這一天來的,可今年,她居然忘了。 天!她竟然忘了逍宇哥哥的生日! 這比忘了她自己姓什麼更令她吃驚。 「告訴津津,不用等我回來吃飯了。」話音未落,她的人已奔下了樓梯。 孟葶吃驚地望著兀自敞開的大門,愣住了。 深夜的紅磚路,昏黃的路燈光。 季天恩兩手插在褲兜裡,低垂著頭,前腳壓著後腳,後腳再壓著前腳,緩緩走在一小格一小格的方塊裡。 一,二,三……盯得有些眼花,他略略抬起頭來,燈光下,眸色一綻,他看見神似溫傾容的背影。 牛仔褲,白絨外套,馬尾辮…… 他本能地張嘴想喊,聲音到了嘴邊卻又梗住。 不可能。 這樣深的夜,那丫頭不可能站在這裡。 搖搖頭,一邊嘴角挑起嘲諷的淡笑,他垂下頭,繼續數著腳下的步子。 可是,他一陣茫然,剛才數到哪裡了? 該死!思緒只要被溫傾容這三個字岔開,便再也無法銜接上去。 他懊惱地放棄,抬起眸子,又不由自主地追隨剛才那道纖白的身影。 他看她蹲下來,又站起,站起,又蹲下來。 如此重複幾次之後,跑到社區門口,向裡張望片刻,然後又歎著氣蹲回原地。這樣安靜一會兒,下一次,又開始重複上一輪動作。 是她,他沒有認錯。 那灑脫的神態,急切的性子,苗條的身形以及舉步之間髮辮飛揚的姿態,都是他再熟悉不過的。 只是,她怎麼會在這裡? 她不是知曉鑰匙所放之處嗎?為什麼還傻傻地等在社區門口? 她在等誰?還是—— 她在回避誰? 答案是如此明顯,他自信銳利的眸子覆上了一層令人難解的深沉。 在她十步之遙,他立住了。 借著樹身投射下來的陰影,他掩住了自己的身形。 既然,她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見到他,他寧願當做自己什麼也沒有看到。 然而,他的目光卻又情不自禁地追隨著她,纏繞著她的步伐。 進去吧? 離開吧? 溫傾容煩躁地踱來踱去。偶爾駛過的汽車,將強烈的燈光打照在她的臉上,稍縱即逝,如一場夢幻泡影。 為什麼他還沒有回來?他現在去了哪裡?在做著什麼?還是,正在和別人慶祝著自己的生日? 她氣惱著,將腳邊的一顆石子踢過來踢過去。 最可惡是那個季小子,居然也到現在還不回窩! 害她在寒風中站幾個小時。 早知道是這樣,她就該像往年那樣,早早溜進逍宇哥哥的房裡,早早將禮物放在他的床頭,早早回家睡大覺去。 可現在呢?為了躲避他那個瘟神,害她有鑰匙不敢用,有禮物不敢送,只能鬼鬼祟祟地躲在大門口。 這可真夠窩囊的。 她心裡念著,眼角又心虛地四面瞄了瞄,嘿,可千萬別撞見那個臭小子。 她不願意看到他,卻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只是模模糊糊的一種認知,若有若無的一份牽扯…… 首次,溫傾容抓不住自己的心思。 她還不打算走? 她到底想要等多久? 夜色越來越沉,寒氣越來越重。 他甚至可以感覺到額前幾絡濕發,沉甸甸地壓著他的眉線。 季天恩點燃了一根煙,煙霧迷蒙中,溫傾容的側臉顯得好遙遠好遙遠。 他揪緊了俊挺的濃眉,顯得心事重重。 又過了一會兒,她似乎是累了,找了一塊花圃的邊沿坐下來,那失望堅忍的模樣讓他心疼。 她撐著單肘發了一會兒呆,有夜歸人的腳步聲驚醒了她,她倏地抬頭,隨即眼色黯然。 他很想走過去,可是,卻不知道過去了,他又能做些什麼。 安慰?恐怕她並不需要。 勸阻?她也不見得肯聽。 那麼,他還可以做什麼? 還能為她做些什麼? 煙霧升騰,熏迷了他的眼。 刺目的太陽光穿欞越戶,強烈到溫傾容再也無法忍受的地步。 「孟葶!」她拉高被子擋住眼睛,「誰叫你跑到我房間裡來拉開窗簾的?」 擾人清夢,是最最不可饒恕的罪行! 「呵呵。」眼睛上方傳來低沉的笑聲。 男的?她霍地睜開眼來。 季——天——恩?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俏臉暈紅,翻身坐起。隨即發現這句話有語病,主語應該是「我」。 她應該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季天恩像是看穿她的窘迫,笑著打趣道:「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弱不禁風,只差幾步的距離了,竟會暈倒在門口?」 她——想起來了。 她不是暈了,而是睡著了。 她不安地瞄他一眼,「是你把我背進來的?」 該死!她為什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溫傾容懊惱地咬緊了下唇。 「當然是我,不然,你以為是誰?」季天恩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淡笑,仿佛是刻意,又像是漫不經心。 她以為是誰?溫傾容的眼神飄忽了一下。 如果那個人是秦逍宇,她會不會比現在開心? 答案是——不清楚。 她搖搖頭,再搖搖頭,駭異於心中的這份猶豫。 難道,她想見到秦逍宇的心竟然只是跟他一樣? 不可能。 她的眼睛很快地四面掃視了一遍,有些失望地問:「家裡只有你一個人?」 「沒錯,昨天是逍宇的生日,他沒那麼快回來。」頓一頓,他忽然惡劣地笑起來,「你不知道嗎?消息太閉塞了。誰叫你不早點來問我。」 他心裡還在意著她昨晚的回避。 溫傾容心虛地低下頭,一眼瞥見自己身上皺巴巴的白毛衣,她哀歎地閉上了眼。老天!她已經被驚嚇到沒有力氣去注意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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