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唐純 > 等著戀愛吧 | 上頁 下頁 |
|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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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夠了沒有?」季天恩緩緩挑起一屆,嘴角微揚。這小丫頭到底在做什麼? 「呃……嗯……」她低著頭,感覺呼吸不暢。 嗚嗚,她好討厭這種感覺哦,可是,偏偏,他一點也沒有放過她的意思,一雙銳利的眼眸鎖牢她,盯得她幾乎要窒息。 怎麼辦?她是不是應該勇敢一點,來個抵死不承認? 本來嘛,她並沒有做錯什麼事,對不對? 幹嗎要心虛?幹嗎? 她心裡一片混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逃避什麼。 「喂……」 「啥?」她反射性地抬起頭來,臉紅心跳,緊張得要死。 他該不會猜到她的心思了吧?該不會借機來諷刺她、挖苦她吧? 然而,她卻只聽到他說:「丫頭,到了,你是不是還要我把你背進去? 「不不,不用。」她慌忙跳下車來。樣子雖然有點狼狽,但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想要跟他道聲謝,但終究是說不出口,偏偏那輛破自行車又極端礙眼,她囁嚅了半天,最後擠出來一句:「你給我等著,不許走。」 「我為什麼要等你?難道我還得負責把你送回去?」他的語氣涼涼的,聽不出是生氣還是在嘲諷。 她挺一挺脊背,要強地說:「你要送的不是我,而是你偷來的自行車。」 短暫的沉默,在她以為他就要發火的時候,他卻笑了。 「你一向都是這麼死腦筋的嗎?」他望著她的表情像望著一個鬧彆扭的孩子。她其實長得並不算漂亮,至少不是風情萬種的那一類。但是,她臉上的表情豐富,一學一笑、一哀一怒都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就像現在,明明應該是正義感十足,她的樣子卻充滿了懊惱,仿佛被抓住的小偷是她一樣。 他忽然發現,他終於找到了一個真正想要的玩具。而且,還是一個用金錢買不到的玩具,這種陌生的、充滿挑戰性的感覺,讓他覺得刺激。 他在說什麼?他竟然敢說她死腦筋?可是,令她吃驚的不是這個,而是,她竟然沒有生氣?她沒有回頂他,更沒有拿殺人目光瞪他。 她只是撇了撇嘴,什麼也沒有說,就這樣轉身走掉了。 這令她覺得窩囊,可偏偏控制不了自己,她沒法對著他的笑臉發脾氣,哪怕他說的話再噁心、再可惡。 這種現象太詭異了。 從小到大,除了秦逍宇之外,她從來沒有跟任何男人說過這麼多的話,更沒有看清過任何男人的臉,如今,她居然會認為那個男人長得還不賴,甚至還貪看他的笑臉。 天哪,溫傾容,你這是怎麼了? 她不敢回頭,不敢再看他一眼。 她甚至想,就算他偷了自行車,她也不管了。 她只想遠遠地躲開他,再也不見他。 因為,她討厭跟他在一起的感覺,討厭跟他在一起的自己。 上帝仿佛沒有聽到她的祈禱。 還不到一分鐘,她不得不再次面對他。 「音樂會散場了。」她沮喪地咬著嘴唇。 原以為他會溜掉的,沒想到,當她從空無一人的劇院出來的時候,他居然還等在外面。 一樣濃黑的眉毛,一樣慵懶的眼睛,一樣挑起的嘴角,一樣戲謔的表情。還是那件黑色長褲,還是那套同色系的襯衫和休閒外套。甚至,還是那輛破舊得快要散架的自行車。 但,一定有些什麼不一樣了,她看著他,竟覺安心。 安心得有點想哭。 「我知道。」他無所謂地聳聳肩。 「你不是也約了人嗎?為什麼不著急?」她問。 「我跟你不同,你是約了心上人吧?這麼緊張?」他睨她一眼,依舊吊兒郎當。 心上人這個詞令她有片刻的沉默。 「嗯?」他加深了眼睛裡的笑意。 她凝視著他充滿調侃意味的臉,忽然覺得自己沉默得有些可笑。從她八歲的時候起,她就可以自豪地在每個人面前宣稱秦逍宇是她的人生理想。 然而,這一次,她竟然猶豫了,在他面前猶豫。 她歎息,一字一句地說:「是的,他是我的心上人。」字字清晰,如符咒,敲進她的心裡。 他一怔,顯然沒有預料到她會這麼坦白。頓了一頓,他笑,「不要那麼嚴肅,有心上人也不是什麼很了不起的事。」 他伸了伸懶腰,奇怪,身體裡有一部分的力量似乎在悄悄流逝。 「的確沒什麼了不起,」談不上汗顏,只是有些累,「如果你從八歲的時候起就認定了一個目標,拼命努力,而到了十九歲的時候,那個目標依然離自己十分遙遠,那麼,你絕對不會認為自己很了不起。」 「八歲?」季天恩皺眉。他從八歲的時候起,就沒什麼欲望了。 當一個人忽然發現想要的和不想要的東西全都唾手可得的時候,他眼中的世界就會變得簡單、枯燥。 他在這樣的世界裡活了十四年,卻突然聽到有人說還有一些東西是努力爭取了十一年而不可得的。他覺得不可置信。 「說你笨你就是笨,來,告訴我,你的目標是什麼人?我三分鐘為你搞定。」他大咧咧地拍拍胸脯。 只有在這個時候,看到別人欣羡的、感激的目光,他才會覺得興奮、滿足,覺得活著還是有些意思的。 然而,溫傾容並沒有像他所想像的那樣感激涕零。 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可是,他分明從她的笑容裡看到了輕蔑,這讓他覺得難堪。 「你不相信我?」他眸色一黯。 旁人求他幫忙還求不到,她竟然不屑一顧? 太傷自尊了。 「叫我怎麼相信你?你連跟人約了看音樂會都是這樣不痛不癢的,要我把終身幸福放到你的手上,我好怕哦。」她一邊說著,一邊朝來路走去。 季天恩騎了自行車,自動自發地跟在她的身後。 她的眼睛裡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 「誰說我約了人家?這種催人睡覺的東西,聽了會傷腦細胞。如果不是怕她到我面前來哭鼻子,而我又很無聊的話,我根本都不會來。」 「這麼說,是人家暗戀你?」跟她的景況差不多,真是同病相憐哪。 「戀不戀我是不知道,」他還沒有到自作多情的地步,「不過這種偷偷塞紙條的把戲我還是敬謝不敏了。」 「塞紙條?」哇哈,同道中人。 「喏,這不是。」他從上衣口袋裡掏出門票來。 咦,這個部位有點眼熟,等等,連衣服也有點眼熟。 溫傾容的眼睛裡冒著疑問的泡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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