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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好。”

  “啊你爺爺最近身體怎麼樣?”

  “很好,他每天早上都去爬山,下午就跟老人會的一起唱戲。你要不要跟爺爺說話,我去叫——”

  “不用啦!”他打斷她的話。

  “勝男、勝男……”

  敏柔聽見話筒裡傳來的叫喚,說道:“阿姨在叫你了。”

  “我知道,你等一下。”葉勝男捂著話筒朝門外喊了聲,“幹什麼?我在上廁所。”

  “你來看看你兒子這次數學考幾分,丟臉死了!”

  “好啦、好啦!”葉勝男移開手,對著話筒說道:“爸爸晚點再打給你。”

  “好。”敏柔掛上電話,隨即歎聲長氣。

  “歎什麼氣?”

  敏柔抬起頭,瞧見弟弟站在房門口,手上端著杯子。

  “沒有。”她從沙發上站起來。“爸爸說下禮拜你生日,我們一起出去吃東西。”

  “嗯!”他拿著杯子走到廚房。

  敏柔跟過去。“你……你在念書?”

  “沒有。”他將咖啡盡數倒在流理台內。

  “怎麼把咖啡倒掉?”

  “同學送的,太苦了。”他已經勉強喝了一半,另一半他不想再喝,他打開櫥櫃拿出茶包。

  “加糖就好了。”她說著。

  他推了下眼鏡。“我不想用糖來蓋過苦味。”

  敏柔微笑,沒再說什麼。洺聰自小到大總有些奇怪的堅持,像是:在冰棒開始溶化前一定吃完,不然冰棒的水滴下來很噁心;還有絕對不吃沒有包東西的巧克力,裡頭一定要有杏果或核桃,要他直接去吃杏仁果,他卻說:“我不喜歡只有杏仁果的味道,杏仁果跟巧克力化在一起比較好吃。”

  有一回她看他拿著棉被到陽臺去,問他要做什麼,他回答,“去曬棉被。”

  “可是今天下雨。”

  “沒關係,我每年都在端午節曬棉被。”

  雖然陽臺有遮雨棚,棉被不至於會淋濕,但曬棉被不是該在太陽出來的時候曬嗎?

  “洺聰。”她推了下眼鏡。“你……你……”她想問他跟劉式宏打架的事,可卻不知如何啟口。

  “什麼?”他將茶包放在杯內,走到熱水瓶前倒水。

  “沒有。”她摸了下耳後的髮絲。“我是說……你是不是不喜歡沈先生?”

  他點頭。“對。”

  “為什麼?”

  他轉頭瞧著姊姊。“他看起來像花花公子。”

  她訝異地看著他。“他……他不是……”她忽然停了口,想起關水雲曾提過沈盟在半年內交了四個女朋友。

  見她沉默下來,他立即道:“你跟他在一起很快樂?”每次她約會回來,總是高高興興的。

  “嗯!”她點頭,熱切地補充道:“他跟劉式宏不一樣,我是說,他不會批評。”

  葉洺聰拿起茶包丟到垃圾桶。“你喜歡就好。”

  她低頭不語,眉心蹙緊。

  他瞄她一眼,抬手敲了下她的頭。“你擋在這兒我怎麼出去?”

  “哦!”她側身讓開,仍是一臉深思。

  他又瞥她一眼。“姊。”

  “嗯!”她望著他。

  “他看起來是個強勢的人。”他忽然抬手覆上她的頭頂。“跟他在一起不要迷失自己。”他的手下滑遮住她的眼。“迷失了自己就再也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了。”他放開手,走出廚房。

  敏柔立在原地,沒有移動分毫,最後她長長吐出口氣,看向天花板。“如果在迷宮裡,要怎樣才不會迷失呢?愛情……唉……”

  真是天底下最大的迷宮啊!

  “聽你爸說你最近常不在家吃晚飯。”沈德慶坐在院子的涼椅上,在孫子準備開車到公司上班前叫住他。

  沈盟停下腳步,爺爺一向輪流在大伯父家與自己家中住,住多久沒有一定,但通常是兩個月換一次,不過,基本上在大伯父家中待得比較長。

  “在忙什麼?”沈德慶緊接著問。

  “私事。”

  “廢話,我當然知道是私事,我是問你在幹嘛!”他沒好氣地說。

  沈盟好笑道:“就因為是私事,所以不想說。”

  沈德慶銳利的掃他一眼。“神神秘秘的。”

  “我去上班了。”

  “我話還沒說完。”他不悅地瞪他一眼。

  “前幾天我跟安善吃飯,還跟他孫女曼君說了一些話,他說你們快三個禮拜沒見了,晚點打個電話給人家邀她出來吃吃飯,女孩兒臉皮薄,難不成還要人家約你嗎?”

  約她?沈盟挑高眉。

  “你那是什麼表情!”沈德慶不高興地說了一聲。“這樣吧!我要你媽打個電話叫她過來家裡吃飯,你今天早點回來——”

  “我今天不回來吃飯。”他截斷爺爺的話。

  “又有私事?”

  “對。”

  “把它取消掉。”他語帶命令。

  沈盟皺下眉。“不可能。”

  “我要你取消掉!”他生氣地打了下拐杖。

  “哎喲!現在是在幹嘛?”烏梅芳端著現打的果汁出現。“上演中國的最後一個皇帝嗎?”她朝沈德慶屈了下膝。“見過皇上,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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