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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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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曜衡立即鬆開她,可馬上又將她擁入懷中。“我真該盯著你。” 喜樂這才聽出他語氣中的惶恐及自責。“我是臨時起意的,不關你的事,是我呆住了,所以才受傷,我還以為他打中我……”她歎口氣。 “你學過武,會有本能反應。”所以她雖然腦子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可身體會自動避開危險,就像上回他偷襲她,她立刻便做出反應回擊。 “是……是誰傷我?”她的語氣有絲不穩。 他低頭輕吻她的額頭。“這件事我應該先跟你談的,這樣你也不至於遇上危險。” 她仰起頭,瞧見他眼中的自責。“我說了,是我自己的主意,不關你的事。”她撫上他緊鎖的眉宇。“你又不是神仙,哪能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你別怪自己,不然我要生氣了。”她也皺眉。 他的唇移至她的眉。“喜樂。”他捧住她的雙頰,要她直視著他。“記不記得我說過人有生離死別,若能看破,便是四大皆空?” 她點頭,不懂他為何突然提這件事,還一臉嚴肅。 “我一直以為我能看破,可是我錯了。”他眉心糾結。“父親的死我能看透,可若是你,我不能!”他的黑眸深沉。“我不能,你聽見了嗎?我不能!”他的聲音有著痛楚。 “我會走上父親的路,讓蝕骨的悲慟跟傷悲包圍我,然後它會徹底擊垮我。”他的聲音沙啞。 “當年爹的痛太深,我沒法幫他!所以選擇離開這裡,然後告訴自己,絕對不要走上跟爹一樣的路,所以這五年來就算想到你,我也從沒回來過,或許是因為知道若回來了,一切會變得不一樣,你會在我心裡再也無法抹去,然後我會像父親失去母親一樣的失去你——” “不會的!”她急忙打斷他的話,雙手環上他的脖子。“我很健康,我不是你娘。” 她的淚滴在他頸肩上,她不知道他有這麼大的恐懼。 “我怕你受傷、怕弄疼你,然後我開始覺得自己像父親一樣暴躁,我告訴自己你不會跟娘一樣離開,可是恐懼還是在。”他抱緊她。“然後你出了事,面無血色地在我面前,我快要瘋了,你知不知道?”他只要想到這件事,他就覺得不能呼吸,胸口仿佛要爆炸一般。“而你竟然這樣嚇我!” “對不起嘛!”她哽咽地說。 “我不是要這句話,我要你永遠不許冒險。” 他語氣中的痛楚讓她的心揪緊。“好,我再也不冒險。” 她快速的回答多少安撫了他。“有任何事,都得先找我商量。”他緊接著叮嚀。 “好。”她點頭。“可是,你要相信我,我不會離開你的!娘說我很好養,隨便吃隨便活!不吃也沒關係。” 他讓她逗笑,緊鎖的眉鬆開。“誰說要餓你了?” 喜樂連忙換句話。“我是說我身子骨好,挨了一掌不也沒事。” “這次幸好阿金在,他先幫你護住心脈,不然……” 她抬手捂住他的嘴。“沒有『不然』,你別亂想,我以後再也不一個人亂闖。”她舉起右手做發誓狀。 他拉下她的手,在她掌心印下一吻,黑眸深邃。“再沒有下次!” 她保證道:“是。” 自她受傷起一直緊繃的神經這才緩緩放鬆,隋曜衡親吻她的額,她的鼻。 喜樂趁著自己還記得,連忙道:“那……那個黑衣人呢?” 若是讓他吻上唇,她一定會忘了要問什麼。 隋曜衡頓了一下。“他跑了。” “哦!”她應了聲。 他歎口氣,這件事還是早點說清楚的好。 他自衣袖裡抽出一張泛黃的信紙。“這是你一直要找的證據。” 她詫異地看著他。 “通敵叛國的證據。”他注視著她。 “為什麼……”她震驚地不知要說什麼。 “記得帕子上那些字詞嗎?”他輕摸她的臉。“開封、吏、通敵叛國、契丹、竄、進攻、可能、判斷、望、太平。”他如數念出。 她驚訝道:“你全記住了?” 他微笑。“這對我跟曜權都不是難事,記得我以前不喜歡上課嗎?” 見她點頭,他才又繼續道:“背書對我不是難事,不喜歡上課的原因是覺得無聊,不是背不起來,不過幸好這些東西也不會永遠記住,不然腦袋瓜哪裝得了這麼多事情,大概十天半個月後就淡了。” 喜樂皺著鼻子。“那不公平,難怪你老說我笨。” 他笑著親她一下。“你這愛計較的小姑娘。” “才不是這樣,本來就不公平。”她抱怨。 “你要不要繼續聽?”他寵溺地點一下她的鼻。 她立即點頭。 “從字面上判斷,應該是開封的某個官吏與契丹人通敵叛國,後來我想起你爹去世的第二年,遼人舉兵犯宋,所以我想應該指的是這件事,這樣一來就說得通『進攻』這個字眼,苒香紅發現遼人將興兵進攻,所以想給朝廷一個警告,只是沒想到她卻讓人殺死。 “當然,她想過自己或許會喪生,所以,她在事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寫在帕子上,她很聰明,也想到了這帕子或許會讓兇手發現,所以她故意將字寫在裡頭,即使兇手搜了她的身,可能也不會料到帕子有問題,只是失策的是,她沒來得及說出帕子裡的秘密就死了。” “她臨死前發現能重托的竟是一個小孩,一定很難過。”喜樂低頭歎氣。 “你又來了!”他抬起她的下巴。“就算是大人也未必能發現她的巧思。”他繼續道:“我那時想,開封有這麼多官吏,而且這十年間來去的也不少,這點線索是破不了案的,後來玉欄院的藍姐說了句話,她說苒香紅在死前曾興高采烈地要去衙門,這句話我一直覺得怪!去衙門通常是不好之事,又怎麼會高興,除非她去領失物。” 喜樂頓悟。“她要去拿通敵叛國的證據!” 他頷首。“今天我在衙門吏房看著架上的冊子時,發現他們按照年號排列,後來我隨性把開國以來的年號倒推回去,發現有兩個字與帕子上謀合。” “哪兩個字?”她詢問。 “太平。”他回答。“太平跟年號太平興國前兩個字一樣。” 她睜大眼。“她……她把證據藏在太平興國的賬冊裡?” 他點頭。“當時我不太有把握,因為這只是我隨性的推測,若不是藍姐曾說苒香紅要來官府,我不會往這方面想,因為我一直以為太平代表的是天下太平。”他微笑。“不過這也難說,或許她真的是寫天下太平,卻讓我蒙上了。” “那時你說要出去,就是去另一間房……”她終於明白,這麼說來,她見他站在廊上時,他已經知道兇手…… 他看出她的心思。“若那時直接跟你說了,你也不會遇上襲擊。” 喜樂盯著他手上的紙,卻沒有勇氣接過來。“我知道你的顧忌。因為兇手與我如此親近,你不知該不該讓我知道。”她抬頭,眼眶濕濡。“我看到他了……”隋曜衡微睜大眼,聽她繼續說:“書櫃滑開的時候,外面的亮光……我……”她吸吸鼻。“他就在我面前,雖然他蒙著臉,可是……可是他的眼神,我看到了,所以反應不過來……他……他要殺我……” 喜樂撲進他懷中,淚水直流。 “袁叔要殺我。” “喝點水。”隋曜衡摟著喜樂坐在他腿上,將茶杯拿到她唇邊,她已經哭了許久,他擔心她缺水。 她抽噎不停,雙眼紅腫,無力地偎著他,只覺得好累。 “喜樂。”他親一下她的額頭。“別讓我擔心。” 她抬眼望他,眸中又沁出淚意,聽話地喝了口水,雙臂圈緊他。“我真不懂……” 他輕撫她的背。“人只要踏錯一步,就難再回頭了。” “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是不是不該追根究柢?”她將臉埋在他頸邊,淚水又淌了下來。 “喜樂。”他歎口氣。“你又胡思亂想了。”他撫著她的青絲。“真相是每個捕快追求的目標,更何況這案子又與你有切身關係,他走了他該走的路,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我知道,可是……” “你同他有感情,自然會傷心。”他在她白皙的頸上親一下。“就像你現在難受,我也會難受。” 喜樂抬頭。“你別難受,是我自己傷心。”她蹙眉,不想他也心情不好。 他的眼底有笑意。“這叫感同身受。” “那……”她沉思,眉頭緊皺。“那怎麼辦?” 他親吻她的嘴,眼中笑意更深。“那就別難過。” “可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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