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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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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節 隋曜衡大聲歎口氣,果然如他所料。 他以食指輕敲她的額頭。“我就知道你一定忘了,或者……你以為你在做夢?” 喜樂摸摸額頭,眨了眨眼,五年前……他離開時有到她房裡…… “你騙我!”她直覺地反駁。 “你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他仰望屋頂,長歎一聲。“那時你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喜樂認真地皺起眉頭回想。“我不知道。”他走的那一年,她常常夢到他,她根本不知道哪一個夢是真的哪一個是假的。 “算了。”他本來就不指望她能回想起來。 喜樂的心一下很難接受這個事實,她一直認定他不告而別,可現在…… “你為什麼要走?”她的聲音帶著些許的顫抖。 他沉默了。 “是因為夫人走了嗎?”她黛眉深鎖。 他的食指撫上她揪緊的眉心。“我娘的去世帶來很大的改變,我發現我沒辦法為爹的哀痛做任何事,所以我選擇離開,我想我是有點自私。”他自嘲一笑。 喜樂咬唇低語,“我懂。” “你懂?” “阿爹去世的時候我一直哭,可是看到娘傷心,我不敢再哭,怕娘更傷心,後來夫人去世了,我心裡難受,可是見你難過,我又更難受,因為我不知道要說什麼你才會不傷心。安慰人很難的,可你知道我在安慰你。” 他因她的話而微笑點頭。 “所以你爹也是知道你的心意,只是傷心是自己也無能為力的事,你爹是那麼愛你娘,姐姐說夫人是老爺的生命,就像天上的比翼鳥,少了一半就不能飛,所以老爺想掙開身上的臭皮囊,隨夫人飛上天去,我想不出像姐姐那麼會安慰人的話,我只知道,喜歡一個人愈深,離別的時候就愈痛苦。”她歎了口氣。 “爹是走了他想走的路。”他溫柔地撫著她的髮際。“你現在還生我的氣嗎?” 她張口欲言,卻不知要說什麼,她偷睹他一眼,眉頭緊皺,似乎還未盡信他的話。 “你……你可以白天告訴我,為什麼要……要在我睡著後?我當然會不記得。”她頗有微詞,為了他的不告而別,她整整生了他五年的氣,可現在他卻告訴她他沒有不告而別,這突然的轉變,讓她一時之間很難調適。 “那時決定得很匆忙。”他聳聳肩,其實他原本沒打算要去跟她道別,後來不知怎麼地,她的身影突然浮現腦海,他放心不下她,所以便到她床前叮嚀一些事。 他想他心中還是有些舍不下她,畢竟她可算是他年少時期最親密的人。與她認識的前兩年,他們兩人幾乎天天見面,除了上書房念書的時間外,一直到傍晚時分,她才會帶著弟弟回家。後來的三年,她甚至一起同他上書房念書,雖然她小他六歲,可兩人很有話聊,有時她說的童言童語總會逗得他大笑不已。 那時,母親的身體已大不如前,他的心情多少受點影響,可與她一起,他就覺得全身放鬆了下來,惱人的事不會來煩擾他。 他還記得她打拳的時候很認真,一臉嚴肅,總說著長大了要打壞人,他聽了只是笑,不過如今她倒也真實現了當初的夢想。 “對了。”他不忘叮囑。“帕子的事別同人說。” “現在說不說又有什麼影響?”她低下頭,自暴自棄地說:“事情都過了十年,要追查本就有困難,如今……連線索都讓我弄糊了,要查兇手比登天還難,說不定他根本已不在開封。” “你是說你不想查了?”他問。 她猛地抬頭。“誰說我不查?我要查,他殺了爹,我是不會原諒他的,我要將他繩之以法!”她激動地說。 “這才像你。”他笑著輕彈一下她的鼻子。 紅暈染上她的臉頰,她皺下鼻子。“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再這樣對我。” 他忍住笑。“是啊!我又忘了你是個小姑娘,不對不對,沒有『小』這個字。” “我本來就不小了。”她講得認真。“那……這五年你去哪兒了?” 自他回來後,她雖好奇,可因為心裡氣著他,就一直沒問。 “我在河北打點生意,那兒盛產綾絹,全國聞名!你曉得我們家自祖父一輩做的就是絲綢生意,可只限開封一帶,父親原本打算擴展,不過因為娘的身體一直不好,爹便擱著沒做,後來我和曜權商量,由我去那兒,他則留在這兒。” “那你為什麼這五年來都不同我聯絡?你可以托人帶信給我啊!”她宣洩心中的不滿。 她揚起下巴,“我知道,你在河北一定天天尋歡作樂,醉生夢死,還有姑娘陪著你,她們會對你唱歌、跳舞,還會黏在你身上,嗲聲地說:『公子!再喝一杯,啊!妾身頭暈了,妾身不勝酒力,公子扶著我好嗎?』”她細著聲音學妓院裡的姑娘說話,手上的帕子還揮了下。 他想忍住笑,可最後還是受不了地大笑出聲。“哈……” 喜樂本就男孩子氣,再加上她現在身著公服,更是頗有英氣!可她卻學著嬌媚的女人動作說話,實在滑稽得緊。 喜樂更氣了。“被我說中了對不對?”她氣衝衝地往門口走去。 他伸手拉住她,可卻說不出話來,因為他只顧著笑。 “公子,請你放開奴家好嗎?”她學著妓院的姑娘說話,可雙眸卻在噴火。 “我的天……哈……”他笑得肚子疼。“你在哪兒……學這些的?”他咳嗽一聲,勉強止住笑。“我在妓院瞧見的,自然知道。”她瞪著他。 他訝異道:“你去過妓院?” “去過。”她冷哼一聲。“我在那兒瞧見的事可多了,小蕊說男人就愛女人嗲裡嗲氣的,然後說些好聽的話,他們便會像只小狗一樣猛對女人搖尾巴。” 她的說詞幾乎又要讓他笑出聲,可她現在已怒急攻心,他不想惹惱她。 其實都是女人對他獻殷勤,他從沒主動過,倒不是說他是柳下惠,對女人毫無興趣,而是一直沒有女人能引起他的興趣。 當然,漂亮豔麗的女人他見過不少,可對他沒有任何意義。他曾想過這世上或許沒有任何一個女人的美能超越母親,當然,這只是他的想法,不過就因為從小看著母親,他對美似乎已麻痹,他在乎的是其他的東西。 只是,他從沒深究那會是什麼。 “我要回去了。”喜樂邁開步伐往外走,她出來這麼久,袁叔一定奇怪她到底跑到哪兒去了。 “喜樂。”他拉住她。“記得了,帕子的事別跟其他人說。” “我曉得。”她點頭,難過地看了手絹一眼。“如果不是我弄濕……” “喜樂。”他托起她的下巴。“事情發生就發生了,別再想它,總還有其他辦法的。” “還會有什麼辦法?兇手是誰一點頭緒也沒有。”她沮喪地說。 “這樣垂頭喪氣可不像你。”他嘴角上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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