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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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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邗笑著搖動扇子,對同時進入花廳的隋曜琰說:“你的奴婢可是愈來愈美了。” 隋曜琰聽了並無高興之色,反而皺起眉頭,有種想把喜福給藏起來的衝動。 喜福並未搭理裴邗的話語,只是上前將繡好的絲絹遞給隋曜權,站在一旁的可卿上前接過。 隋曜權正在品嘗著熱茶,他抬起眼說道:“裴府要你的繡品。”他是個冷峻的男子,五官線條剛硬,不帶一絲笑容。 喜福愣了一下,聽見裴邗接著道:“這事還是由我來說的好。前些日子,萃心無意中瞧見吳夫人衣服上的繡樣,於是讚賞有加,吵著非要你替她縫製嫁衣不可。” “奴婢怕不能勝任。”喜福直覺地想拒絕。 “你這話可是謙虛了,誰不曉得你的針黹功夫了得,許多官夫人的衣裳都是出自你的巧手。”裴邗微笑道。 喜福有些為難,似乎拒絕也不是,不拒絕也不是,因為裴萃心是大少爺未來的妻子,照理說她該幫忙才是,否則,他日裴萃心若嫁入府裡,定會百般為難她;再者,說不定會因此而惹得隋裴兩家不愉快……可不知怎地,她總覺得這工作似乎不接比較好……她在心裡歎口氣,現在不是顧慮她“感覺”的時候,畢竟這是兩家的喜事,她既然能出一份力,就沒有理由推辭。 “若是小姐不嫌棄,喜福願意試試。”她終於答應了下來。 “如此甚好,萃心一定會很高興的。”裴邗咧嘴而笑。“那就請你明日來裴府一趟吧!” 喜福頷首。 隋曜琰見事情已談妥,便要喜福離廳,他不想她在這兒,不想裴邗多看她一眼。 喜福立刻道:“奴婢告退。”她轉身欲走出大廳。 “等一下。”裴邗叫住她,自腹帶掏出一隻白瓷瓶。“這是昨兒個才從榷貨務買來的『薔薇水』,就當是謝禮。” 喜福還未開口,隋曜琰已搶先一步說:“不用了。”他不高興地皺眉。“喜福不需要。” 裴邗愣了一下,有些詫異隋曜琰陡升的怒氣。 “這是喜福份內之事,裴公子不需要如此。”喜福連忙客氣的開口,想借此沖淡隋曜琰的無禮。 “下去吧!”隋曜權開口道。每次只要是關乎喜福的事,曜琰的腦袋就變得不太管用了。 喜福鬆口氣的欠身告退。 “沒想到送份禮卻惹得三少爺不高興。”裴邗自討沒趣地聳了聳肩。 “喜福在這裡什麼都不缺,不需要其他東西。”隋曜琰仍是不悅的回答。 裴邗微微一笑,倒是沒再說什麼,只是轉個話題。“對了,生意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過一陣子再說吧!”隋曜琰說道。 原本一直漫不經心的隋曜權在聽見“生意”兩字的時候,眼神忽然變得淩厲起來。“什麼生意?” 裴邗詫異地道:“曜琰沒同你說嗎?我以為……” “我已經決定要緩一陣子,所以就沒跟你提。”隋曜琰聳聳肩,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裴邗要我考慮跟他一起做香藥買賣的生意。” 隋曜權沒說話,只是皺著眉瞄了裴邗一眼。香藥生意? 現今香藥同鹽一樣,只有少數的量交予商人販賣,其餘皆由朝廷專營。 若商人想經營香藥生意,只有兩種方法,其一是以現錢或茶鹽向“榷貨務”購買,其二則是憑“交引”換取。 因北方諸國的威脅,朝廷北部及西北設置重軍防守,在如此的情勢下,“糧草”的消耗量必大,直接地便影響了財政,朝廷光是負擔糧草,國庫的收入便會一再減少。 為此,朝廷希望民間能出資將糧草運至北方,以減輕國庫壓力,即所謂的“入納糧草”,而能大批入納糧草的非商賈莫屬,可又因朝廷現錢不足,所以,當糧草運至北方後,將官除了給一分現錢外,其他的就常用香藥象犀、茶、鹽三物代替貨幣,好償還商人入納糧草的價值。 這時,將官會給予商人“交引”,讓他們憑此在回中原後,至各地方州郡換取所需的香藥象犀、鹽,或是茶,這時,商人再將香藥、茶、鹽販賣至民間。 “為什麼要緩一陣子?”裴邗不解的開口問:“其實,做生意時機很重要,若錯過了,可要捶胸頓足,我敢同你打包票,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生意。” 隋曜琰正打算開口時,忽然一抹低沉的聲音響起。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答應?” 隋曜權與隋曜琰轉向內廳入口,起身喚道:“爹——” 因為隋稷侖的一句話,事情有了轉變,隋曜琰立刻投入與裴邗合夥經營的香藥生意中。 喜福在知道這件事後,雖然覺得有些詫異,但並未說什麼,畢竟這件事老爺已親自應允,她相信老爺自有他的考量,或許這不失為是一個讓三少爺歷練的機會。 而且,老爺還特意將一直在大少爺身邊幫忙的駱管家撥給了三少爺,要他在三少爺身邊提點指導,如此一來,她幾乎已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或許該說只剩一件事讓她不安,那就是裴少爺。她覺得他似乎在打什麼主意,可又說不上來,因為,她實在不懂他為何要送她謝禮,雖說是替裴家小姐做嫁衣,可她畢竟是個奴僕,這是她份內該做的事,他毋需如此,更何況,他從來不是一個懂得感謝下人的人,這……這實在是讓她難以理解。 第二天,在三少爺的陪伴下,她上府為裴萃心裁量嫁衣,原本是青兒要陪她一同去的,可三少爺執意要與她一塊兒去,說正好他要到裴府去商談生意細節。 一到裴府,三少爺便至內廳與裴少爺見面,而她則被帶至隔壁的偏廳。 “我什麼都要最好的。”裴萃心開口。“什麼都馬虎不得,我要京城的人全都瞧見我風風光光的出嫁。” 她穿著一身棗紅色的綾羅衣裳,覆以紫紅色的背子,顯得貴氣逼人。 喜福頷首。“用河北所產的綾絹可好?它的經緯一等,所以無背、面之分。”她由紅盒中拿出一塊精緻的絹布。“這是二少爺在河北親自選的。” 裴萃心的奴婢接過,然後遞與裴萃心,裴萃心摸了摸順滑的質地,點點頭。“可我聽人說『東絹』也挺有名的。” “東絹與河北精絹齊名,是京東所產。”喜福自盒中拿出另一塊布。“在單州還出產『薄縑』,每匹重才百銖,人說『望之若霧』,不過,雖然極為輕薄,卻十分堅固耐用。” 裴萃心瞄她一眼。“你這奴才懂得倒挺多的嘛!” “謝小姐過獎。”喜福客套地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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