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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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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羅炎感覺頰邊的濕意,他才抬頭,疑惑地道:「怎麼哭了?傷口疼?」 惜兒摸著臉頰,才驚覺自己哭了。 「怎麼了?」 他溫柔的語調更讓她無法壓抑,她啜泣著,埋在他胸前。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什麼?」 她的心中一直掛記著影澄的話,她仰頭看著他,淚水不斷淌下。 「你為了我……殺人。」 羅炎愕然地盯著她,無法回話。 「為什麼不告訴我?」 「不是的,沒這回事。」 「你還要騙我。」她哭道。「都是……都是因為我,你才會去殺人。」 「不是這樣的──」 惜兒拚命搖頭。「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你會中毒?你當時為什麼穿著黑衣?談生意為何要帶劍?為什麼?」 「惜兒──」 「你告訴我。」她痛苦地垂下頭,淚水縱橫,她絕望地哭著。 羅炎歎氣,「惜兒,惜兒。」他撫著她的發,下顎置於她的頭頂上,雙手擁緊她,不知該怎麼說。 「我是你的包袱。」 「不是。」他震驚地駁斥。 「我是。」她哽咽。「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不會被迫離開羅府,梅姨不會掉下山崖,你不會去當殺手──」 「惜兒。」他大聲阻止她再說下去,托起她的下巴,直視著她。「不是這樣的。」他歎口氣,不知該如何表達,他一向拙於言辭。 他輕啄她的紅唇,給她安慰,才開始道:「十二歲以前的我,覺得活在世上是沒有價值也沒有意義的,在羅府也是多餘的,甚至對娘而言,我也是她痛苦的來源,她為了我受罪,如果不是我,她不會嫁到羅府,娘為我吃了不少苦,我不知道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活著?如果沒有我,娘還會快樂些。」 他歎口氣,他知道母親是被父親淩辱後才生下他的,他甚至不是個被期望的小孩,他停頓好一會兒,才又道:「後來你出現了。」他撫去她滑下的淚水,靜靜地抱著她,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 她暈紅的小臉像現在一樣掛著成串的淚珠,小小的身子抽搐著,粉藕似的柔荑攀著王媽,眸子裡盡是恐懼和傷痛。 「當你抱著我哭的時候,我第一次覺得被需要。」他愛憐的說。 「可是……我總是害你……受傷。」她撫著他曾受創的背,想起他挨棍子的情景,難過地抽泣。「我什麼都做不好。」她想起歪了一邊的衣裳,哭得更大聲。 他吻她。「你保護我,惜兒。」 「保護?」她不解,她只會讓他受苦。 「你保護我的心。」他溫柔的說。 惜兒愣愣地注視他,不自主地抽噎。 羅炎則有些微紅了臉,他不習慣說這些話的,而且他也不太會表達他的感受,他只知道她瞭解他,懂得他,而且守護著他的情感,她是他心底最美的溫柔。 「但是你為了我殺人。」她哽聲的說。「你是那麼溫柔的人……」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去殺無辜的人。」他輕吻她的額頭,當初不告訴她,就是因為怕她自責,她的心是最柔軟善良的,她就像一雙溫暖的手,包圍著他,讓他的心因她的暖意而融化。 「那你去殺什麼人?」她吸吸鼻。 「東廠的人。」 「東廠?」惜兒微蹙著眉頭,抹去頰上的淚。「宦官主持的,是嗎?」她雖在山莊不問世事,但偶爾也會聽到其他人憤慨地在談這些事,如今宦官獨攬大權,於是中樞腐敗,地方靡爛,官吏也多為依附宦官的闈党,平素貪而虐民,因而怨聲載道。 羅炎點頭,其實「隱月山莊」實為一反叛的秘密組織,只是因每次作案行動快速又地處偏僻,因此官府至今毫無頭緒。 而加入這組織,就是詹鴻達的條件,他希望羅炎能為他們效勞。 「誰告訴你這件事的?」 惜兒抬頭,搖搖首沒有回話。 羅炎看著惜兒紅腫的雙眼,慢慢地蹙起眉頭。「他打你是嗎?」他冷聲問,原本惜兒的臉冰冷無血色,因此看不出手掌的痕跡,但如今恢復紅潤,便瞧見她白皙的左臉有五指印。 惜兒下意識地遮住臉,「我咬了他,所以……」 他心頭的怒火又開始燃燒,惜兒感到他的怒氣,急急道:「你別找他的麻煩,不要為我傷人,我不在意這件事。」 他揉揉她腫起的額頭,沒有說話。 「他畢竟是你弟弟,你答應我好不好?」她無法忍受他為了她殺人。 「我不會殺他。」羅炎淡淡地說,但他一定會給他教訓,以前他沒有能力保護惜兒,現在他有這個能力,他就絕不會再姑息羅天佐。 七年前他們離開羅府,就再也不屬羅家人,難道只因為繼承了這個姓,就得忍受他們一輩子的糾纏嗎?他一定要擺脫這樣的牽連。 惜兒靠著他,聽他沉穩的心跳。「我好怕成為你的負擔。」雖然知道他殺的是壞人,但她仍擺脫不掉愧疚感,畢竟他真的是為她殺人。 「你不是。」他抱高她,與她面對著面,額頭碰著額頭。「不許再說這些。」他皺著眉。 惜兒抱著他的頸項,點點頭。「以後再也不說了。」她歎口氣,磨磨他的頸項,這一輩子,她只想被他摟在懷中,共度一生,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還冷嗎?」他關心的問。 「不冷。」她已經開始冒汗了,這水好燙人,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阿嫻不知道要不要緊?」 而阿嫻這時也已經熱得冒汗了,她浸在水中與唐祥雲隔得遠遠的,她這輩子從沒想過會和男子一起泡在澡盆裡,雖然穿著衣服,可是仍是不合禮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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