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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凝視她的黑眸閃了下,可臉色依舊鐵青,不為所動,灩衣拉了下丈的手,示意他坐到她身邊。

  “我真的弄不懂你在想什麼——”

  她拼命拉扯他的手,打斷他的話。

  “你到底……”

  她更用力的拉扯,整個人往後幾乎要倒在床榻上了。

  他眉頭緊攏的瞪著她,最後終於認命的長歎一聲、移至她身側對坐定、她便靠向他,右臉貼在他的胸膛上,雙手摟著他的腰。

  “別相這樣就可以逃避我的怒氣。”他握著她的肩,將她稍微拉離自己的胸膛。

  當他瞧著她的臉時,忽然整個人沉默下來,臉色僵硬,他拿起濕巾,小心的擦過她的鼻下。

  灩衣瞄了眼發現濕巾上有血,她抬手摸了下鼻子,翟玄領伸手拿起水盆旁的幹布巾壓在她的鼻子上。

  見他一臉憂心,灩衣低聲道:“沒……關係……”她忍疼說著。

  他不發一語,臉部的線條更顯僵硬。

  灩衣瞅著他,柔荑輕觸他的臉頰,聽見他再次喟歎出聲,而後拿開布巾,見血沒再流後,他才松了口氣。

  “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他環住她纖瘦的身子,下巴靠在她頭頂上,語氣滿是無奈。

  灩衣舒服地長籲口氣,經過一天疲憊,如今能這樣偎在丈夫懷中,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就像是天賜的禮物一般。灩衣撫著丈夫的背,希望他能冷靜下來。

  翟玄領攬著她,積壓在體內的張力慢慢紓解,可仍不夠好,他真想用力的搖晃她,問她的腦袋裡到底都裝了什麼。

  “從現在起,我不准你管任何事,一件事都不行。”

  她驚訝地仰起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所有的事娘會全接回來管,小到紅兒,大至爺爺的壽宴、垮臺的戲棚——”

  “為什——”她激動地打斷他的話,可吃苦的卻是自己,她疼痛地哀叫一聲,她的嘴好痛……

  “你這樣還想管事嗎?”他表情嚴厲。

  “我……嗚……”她疼得住了嘴,眼淚飆出眼眶。

  “別說話了。”他急忙弄涼濕巾,小心地放回她左臉上,拇指拭去她右頰的淚。

  她抽噎地放棄說服他的決心,她現在就像劍客沒了劍,文人無筆可寫一樣,都是有志難伸……對了,她可以寫……

  翟玄領發現自己被推開,妻子連鞋也沒穿的奔跑到坐榻上,起初他還不明白她想做什麼,當他看見她拿起筆時,他在心裡呻吟一聲,太陽穴開始抽搐。

  “夠了。”他生氣地走到妻子身邊,專斷地拿走她的筆。

  灩衣怒喊一聲,又拿了另一隻筆。

  他再次奪下她的筆,火大的抱起妻子,將她帶離坐榻,灩衣氣憤地捶打他。“離……太夠混……”

  “什麼太夠混?”他疑惑地頓了下,而後突然爽朗而笑。“太過分嗎?”

  她瞪著他,不甘心地坐回床上。

  “從現在起,你除了吃喝睡,什麼也不用管。”見她又想說話,他按住她的嘴。“你都傷成這樣了,就不能安分點嗎?”他緊皺眉頭。

  挫折感讓她生氣地捶著他。“卡誤——”

  翟玄領猜測她說的是可惡,為了不惹惱她,他只能忍住笑,可聽她語意不清地一直說著卡誤卡誤,終於讓他忍不住大笑。

  灩衣不知丈夫為何而笑,可她沒笨到不明白他是在取笑她,她幾乎想放聲尖叫,像紅兒般的無理取鬧,可最後一絲理性阻止了她,她絞著丈夫胸前的衣裳,放任自己哭出聲……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怎麼?很疼嗎?”

  丈夫憂心的話語讓灩衣停住淚,她搖首。“沒……”

  “好了,別哭。”他抹去她的淚,神情不安而焦急。

  “嗯!”她點頭,試著振作自己,相公說的對,她現在這樣能管什麼事?可她還是難過,好不容易已逐漸上手,現在卻變成這樣,她吸吸鼻子,尋求安慰的靠回他懷中。

  他抱緊她,而後開始對她說大道理,她閉眼聽著丈夫低沉的聲音,至於內容,因她現在無法說話,屈於下風,所以為免自己聽了後生氣而閃出內傷,她選擇略過,如此一來,他高興,她也歡喜,灩衣無奈的低歎一聲,目前也只能這樣了。

  接下來的日子,除了發呆看書外,灩衣不曉得自己還能做什麼,她現在終於知道天下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有口難言,有口難吃,望著眼前飽滿圓潤,粉紅色的可口桃子,卻根本食不下嚥。

  冬黎已盡可能將東西切得粉碎,可送人口中時還是難以咀嚼,最後索性將東西全搗成糊,看著黏糊糊的東西真會教人失去胃口。

  原以為第一天是最難熬的,沒想第二天才是生不如死,她的臉在第二天轉變成紫青,破裂的嘴角加上後內長出的水泡讓一切雪上加霜,她的沮喪與疼痛無處可發,只能落淚。

  幸好沐文來找她,告訴她府裡的事,她才知道昨天公公已決定寫體離書,讓二娘與亞坤搬出翟府。

  “大伯說五哥也大了,能自己照顧自己,他會給他們母子一筆錢,甚至為他們買個宅院,二娘哭死哭活的不肯出去,大娘抽了她一巴掌,她才安靜。”

  灩衣驚訝的張大眼,她從沒想過婆婆會打人。

  “更精彩的在後頭,大娘反對大伯休掉二娘,說她沒犯大錯,不能如此草率。”翟沐文搖搖頭。“有時我真弄不懂大娘,做什麼不讓二姨娘出府算了,大伯也沒說要虧待他們,還要送宅院,也算仁至義盡了吧!每回都是他們倆把大夥兒搞得雞犬不寧,為什麼不讓他們出去算了?”

  灩衣提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現在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她和五哥當然還在府裡。”沐文歎口氣。“連三嬸都開口說不贊成休掉二姨娘,大伯還能怎麼辦?你也知他最聽三嬸的話了。”

  灩衣深思著,聽著沐文繼續說著。“有時我真弄不清大伯他們在想什麼……”她雙手托頰,更正道:“不對,該說大伯的做法很容易理解,可大娘與三嬸……唉……真是莫名其妙,我問我娘她知不知道她們在想什麼,我娘只說小孩子別管這麼多,這是什麼話,我還小嗎?我看連她自個兒也不知道,才拿這些不著邊際的話唬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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