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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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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炯儀眯起眼睛,聽見他繼續道:「那時倪夫人還未成親。」他頓了下。「這樣說也不太對,二哥,有件事你定會很驚訝的,倪夫人……不對,應該叫她雀兒姑娘,她其實沒有跟明基成親。」 「我知道。」 翟啟允瞪大眼。「你知道?」 「這件事待會兒再說,先說袁修儒做了什麼?」 雖然很想追問二哥是如何得知的,不過這件事與其他事比起來算是不重要的,所以他還是先將話題繞了回來。「嚴格說起來他只犯了一件案子,不過跟他相關的案子大概有四、五件,但一直沒有確切的證據。」 翟炯儀忽然想到一件事。「被殺的都是女的?」 「二哥怎麼知道?」翟啟允揚起眉。 「猜的。」他撫了下緊皺的眉心,難怪雀兒今天會如此緊張地問屍體是男是女。 「這個袁修儒是一個瘋子,他真的是個瘋子。」翟啟允頓了下。「倪夫人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他抓進牢裡,然後……他昨天讓人給放出來了。」 壞事來的時候總是接二連三,自接到胡大人的信件後,便發生了兇殺案,而後便是下個不停的雨,她不喜歡雨天,總讓她心情不好。 第二天一早,她約大人一塊兒到停屍房,查探屍體的變化。 「有些傷痕不會立刻顯現,有時必須隔個一、兩天后才會出現。」她拉開蓋著的白布。「他的胸口有瘀痕,表示曾遭到毆打,這些瘀痕昨天還未出現。」 翟炯儀訝異地聽著她解說。 「麻煩您將他翻過身,大人。」 「我?」他眨了下眼。 「大人總不會想要小女子做吧?」她正經地說,雙眸卻出現一絲笑意。 翟炯儀沉默了一會兒,才對著屍身說道:「得罪了。」他將屍體轉個身,發現背部也有一些瘀痕。 「還有,麻煩大人檢查……」她頓了下。 「什麼?」他看向她。 「他的下身。」她轉過身,背對屍首。 在她轉身前,他注意到她的尷尬,忍不住露出笑,照著她的話檢查了下該注意的地方。都完成後,他到水桶旁將手洗淨,與她一起走出停屍房。 「以後大人還得叮囑仵作,死後不久的屍首,第二天還得再檢查一次。人死後血行停止,血液墜積,會出現微赤色的屍斑。但很多人都不曉得有些瘀痕是不會立即顯現在屍身上的。」 「這是你帶我來這兒的目的?」他問。 「是。」她低頭瞧著地上的小水窪。「雀兒希望能在走之前,將所知之事都告訴大人,這些對大人以後辦案都很有幫助,像凍死者面色癢黃,兩腮會紅,口有涎沫;餓死者,屍身黑瘦硬直,牙關緊閉。」 「你從哪兒知道這些的?」 雀兒走了一段路後才道:「我父親以前是個仵作,他教了我不少事。」 「你的父親——」 「大人,」她停下腳步,與他面對面。「雀兒知道這樣說話很任性,可雀兒實在不想談論私事,只希望能告訴大人一些以後在公堂上能用得到的知識。」 他沒吭聲只是盯著她,見她歎口氣低下頭來。「雀兒的父親真的是名仵作,告訴大人只是想讓大人放心我所說之言是有根據的,不是隨口胡誨也不是特意提了私事,又顧作姿態的叫大人不要再問、吊大人胃口,只是有些事……大人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你昨晚又沒睡好嗎?」 她拾起眼,見他又道:「不然怎麼會如此煩躁?」 「我不是故意對大人如此無禮。」她福身致歉。 一陣風吹來,帶著雨絲打向兩人的衣擺,翟炯儀仰頭看了下天。「我無意探你隱私,可你如今在我手下做事,我便得顧及你的性命安全。」 雀兒抬起頭,雙眸出現一絲緊繃。「大人……此話何意?」 「你說呢?」他的眸子露著鎮定之色。 「我已說過,如果大人執意探知——」 「你便要立即離去。」他接腔。 「是。」她頷首。 「你不為自己想,也該為明基想。」 她立即白了臉。「大人這話何意?」 「如果你堅持要走,我不會強人所難,不過至少接受我的建議,讓啟允送你們到你想去的地方。」 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可雙眸的惱意已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歎息。「大人果然知道了。」她猜想昨天翟啟允應該就是去調查這件事的。 「啟允雖然有些衝動,可他有能力保護你們二人。」 她沒說話,只是往前走。 「為什麼你不一開始就帶明基走得遠遠的?躲在一個小村落裡落腳,他不見得能找到你。」想到有個人渣威脅著她的性命,他就怒火中燒。 「我當然想過,而且想過很多遍。」她蹙起眉心。 「那為什麼……」 「我必須顧慮很多事。」她走到池邊,看著底下的魚兒游來游去,這池子不深,清可見底,裡頭只有一些小魚兒和水草。 「你的行事很矛盾。」他靜靜的說道。「莫非你在等他來找你。」她沒有任何表情動作,只是盯著水面,他耐心地等著她開口。 過了一會兒才聽見她說道:「大人曾因為下錯判斷、下錯決定而枉送人命嗎?」她抬起頭望著他,表情淡漠,雙眸卻藏著憂愁。 「人都會犯錯——」 「但有些錯是不能犯的。」她結束話題,轉身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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