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淘淘 > 娘子請上轎 | 上頁 下頁 |
| 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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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裕春立即道:「姐姐別誤會,我從來沒這心思。」 「我明白。」齊書容實在佩服她面不改色的功夫。「對了,周姨娘不是被送到莊子嗎?她父兄已去接了,聽說她的狀況好了許多,神智也清醒不少。」 「那就好。」黃裕春拿起杯子啜了口。 「臨走前說要回來給我磕頭賠罪,有重要的事跟我說。」 黃裕春神情一頓,微微透著緊張。 「可我擔心她回來又復發。」她歎氣。「這宅子……或許是我多心了,總覺得有股邪氣。」 黃裕春附和地說道:「是,還是讓她回鄉齊病的好。」她又喝口茶。「這茶真好喝。」 與先前見到周姨娘時的激動情緒相比,如今她的態度可稱得上冷漠,令齊書容唏噓不已,也產生厭惡之情。 「你若喜歡便帶些回去……」 「那怎麼行?」黃裕春搖首。 「不用客氣。」 「奶奶,該吃藥了。」青柚上前叮囑一句。 「怎麼又到了吃藥時間?」齊書容抱怨道。 黃裕春跟著勸了兩句,齊書容才不甘願地說道:「吃就吃吧。」 青柚攙著她起身。「姑娘就坐這兒吧,一會兒奶奶喝完藥還出來。」 「好。」黃裕春看著齊書容虛弱地走回屋裡,令她想起邢氏,什麼保命的法子都想了,終究難逃一死。 對於邢氏她的感覺很複雜,是邢氏告訴自己該怎麼做才能脫離貧窮,讓人看得起,可卻也是她一步步推著自己走到了如今的境地,進退不得。 「嫁個好丈夫你就能得到一切,我能幫你的也就這麼多,其他的要看你自己,就算事情不成,你也沒什麼損失。」 是啊,還能怎麼糟呢? 再糟不過如同現在一樣給人做妾,拼一拼說不定還有機會。 她微笑地喝著茶,享受難得的奢華,與邢姐姐作伴後,她才知道富有人家該怎麼過日子,哪像自己家裡只能喝茶末,屋子破破爛爛的。 見四下無人,她悄悄地拿下頭上的簪子,轉了下簪子上的珠子,不知名的粉末落在茶碗內,隨即若無其事地又將簪子插回頭頂。 這簪子是邢姐姐送給她的,裡頭的粉末也是,是一種慢性毒藥,與周姨娘下的並不相同,這種粉末很難驗出來,連邢姐姐都著了這毒藥的道,待她發現時,已經無可挽救。 邢姐姐那樣聰明的人都沒想到會被婆婆派去的嬤嬤暗算,不,應該說她懷疑過,可找了大夫來瞧過,卻說沒有異樣,就知道這毒藥多厲害,重點是不能下重,每天一些,再好的人都會受不住。 看林氏那樣正派的人,做的事跟邢姐姐有何差別? 要不是因緣巧合,邢氏也不可能發現毒藥,只可惜為時已晩,邢姐姐怎甘心被人暗算,因此設了這局。 黃裕春得意地吃著糕點,卻沒想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落在曹平羨與齊書容眼裡,兩人站在隱微處,瞧見了所有的一切。 齊書容轉過身,長長歎了口氣。 「你進屋。」曹平羨冷聲道。 「嗯。」齊書容又歎口氣,緩緩走進屋去。 當曹平羨突然出現在面前時,黃裕春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羞怯地放下糕點,叫了聲:「曹大哥。」 見對方始終沒有回應,她抬起頭,對上一雙冷硬的黑眸,她的心猛地一縮。 怎麼了?曹大哥從沒這樣…… 他甚至不屑與她說上一句,冰冷的眸子盯著她發上的簪子,黃裕春突然感到一陣寒冷,從腳底慢慢往上竄。 邢氏的話語突然出現在腦海中。 「切莫貪急,徐徐圖之,曹平羨最擅偽裝,表面總不動聲色,可暗地裡早有定謀,我當初就是捨不得吃上一點虧,若是讓瓊玉生下孩子,說不準他還不會疑我,記得,不可急切。」 她如何不急?黃裕春苦笑,不早點動手,自己就要成為別人的妾了。 曹平羨說了什麼她沒有聽清,只覺著他的聲音像寒冬的冰湖,將人凍得無法思考,曾經編織過的美好圖像,在她面前摔個粉碎。 曹平羨沒有賈事與黃裕春多糾纏,給了她兩條路,一是見官,二是她自己看著辦。 若是見官,她的家人將全部被拖累,自此無法再有顏面見人。 她當然可以在公堂上辯解自己沒有害人的意圖,是曹平羨誣賴她,她根本不知道簪子藏有粉末……或者找大夫來勘驗粉末,就曉得這是不是毒藥。 不管她打算如何狡辯,只要進了官府,她的名聲就註定壞了,家人也將讓人瞧不起。 幾經思考後,黃裕春選擇了自我了斷。 回去後沒幾天,她跳河救了一位溺水的富貴人家小公子,沒想卻溺斃了,還為自己博得了死後美名。富商感念她的義行,給了她爹娘大筆銀子,改善了家中的境況。 聽見此事,齊書容敬佩她的聰明才智,卻也感歎一條生命就此消失,她曾想過是不是放過黃裕春,給她一次機會,卻讓曹平羨否決了。 「有些人是永遠不能給機會的,她好了就要咬人。」 齊書容不知該說什麼,只能歎氣,唯一慶倖的是,這些風風雨雨總算都過去了,從此以後她再沒夢過邢氏。 其實黃裕春不曉得自己也被邢氏利用了,邢氏終歸向著娘家,所有的利益都是為了自家人,會想說服黃裕春,是因為曹平羨堅決不再娶邢家女,或者也可說邢氏恨上了曹平羨,想盡辦法要讓他不痛快。 連她自己的死都是計劃好的,若病死在床上,根本引不起話題,反正她已是將死之人,不如故布疑陣,落湖而死,還能引發人們的猜疑心,敗壞曹平羨的名聲。 她將自己的計劃全說給邢煙翠聽,讓她回去後告訴娘家人,黃裕春若是失敗了邢家沒有損失,可她若是成了,也就有了把柄在你們手上,到時想怎麼做,就看你們自己了。 聽著胡一非滔滔不絕地說出自己如何從邢家人口中套出這些話來,吳穎之打了個冷顫,喝下一大口酒。 「我說你是什麼運道,娶了這麼可怕的女人,一計扣著一計,她是有多恨你?」吳穎之感歎道。 先前自己拜託的人就是胡一非,他交友廣闊,口風卻緊,又有俠義之氣,由他出面,幾乎沒有套不出的話兒。 曹平羨聽著也十分心寒,只能澀聲道:「幸好都過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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