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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他氣得臉都紅了。

  蒔香哈哈大笑,飛快地又跑到他對面,隔桌而望,她輕聲歎氣。「唉……少爺還是不要癡人說夢。」

  她的話如同火上澆油,一下又把他燒得像著火的公牛,橫衝直撞。他使蠻力把桌案拉開,她故意驚叫一聲,一溜煙地跑到另一處。

  兩人在書房裡再次玩起追逐戰,蒔香笑得可開心了,她覺得文丞佑實在太好玩了,像炮竹似的,一點就爆,看他氣急敗壞捉不到的模樣實在好笑。

  又跑了一會兒,她決定夠了,開始往門口移動。「我該去找七姑娘跑步了,你可以一起來。」

  她的表情與語氣落在他眼中,是挑釁與猖狂,文丞佑已經氣紅了眼,見她離開桌邊往門口移動,他立刻撲了上去。

  他雖然不是武藝高起的練家子,好歹還學過騎射,血氣方剛的少年時期也曾與兄弟朋友打過幾次架、玩過搏鬥,學了幾個技巧,方才她繞著桌椅打轉時,他莫可奈何,可如今態勢截然不同。

  她雖比他靈巧,跑得也快,可再快也不過是一、兩步的距離,只要往前撲,就能將她撲倒。

  就在動念之間,他不假思索地撲上去,腦子裡只想著要給她一個教訓,不把她的臉塗成大花貓,誓不甘休!

  怒氣壓過了理智,衝動取代了思考,蒔香差一腳要跑出書房時,文丞佑——一個自十三歲起不與人逞血氣之勇、爭強鬥勝的謙謙君子,在書房中殺紅了眼,大吼一聲,宛如猛虎出柙,以泰山壓頂之勢將奔跑的羚羊撲倒在地。

  蒔香覺得自己被一頭野豬撞上,整個人摔倒在地,她即時伸手撐了下地面,但還是感覺鼻尖與嘴上火辣的疼痛,而背上的重量讓她動彈不得。

  「看你往哪裡跑。」文丞佑單腳跪起,迅速將她翻過來。

  蒔香自小頑皮,與男孩子一爭長短,打架種田樣樣來,豈會輕易認輸,當她翻身的刹那,借勢跳起,將他壓倒在地,毫不留情地坐在他身上。

  「換我了——」她報復地在他臉上打了一拳。

  他怒吼一聲,再次翻身將她壓倒在地。男女成長後力量的差距越來越大,以前蒔香就吃過虧,因此練了一身小技巧,就著他的力量再滾一圈,又翻身到他身上打算再打他一拳。

  文丞佑抓住她的拳頭,又要把她壓制在身下時,一絲血忽然從她的鼻間淌下,宛如一記響雷敲在他頭上。

  他在做什麼?

  他竟然撲倒一個姑娘,跟她在地上翻滾,讓她滿鼻子都是血,他到底在幹什麼,被鬼附身還是瘋魔了?

  如此一想,他的臉瞬間紅透,敏感地發覺她正坐在自己腹上,而且雙腿緊緊夾著他的腰側,這姿勢……實在太過曖昧……

  「阿姊——」

  一聲喊叫,穿透迷霧讓文丞佑回到現實,鬆開蒔香手腕的同時,席家兄弟已跑到面前。

  「阿姊,你流血了!」席式欽叫道。

  「小事。」蒔香抹去鼻下的濕濡。

  「少爺。」另一個聲音隨之響起。

  蒔香望向門口,發現胡嬤嬤驚愕地望著兩人,桃花則是吃驚地張著嘴。

  「快起來。」文丞佑脹紅臉,對還坐在他身上的女霸王斥責一聲。

  蒔香也察覺到不妥,趕緊起身站在一邊去,文丞佑也順勢站了起來,胡嬤嬤沖到他面前。

  「少爺,你沒事吧?」

  「沒事。」文丞佑尷尬道。

  「是我阿姊有事。」席式欽責備地看了文丞佑一眼。「你是不是打我阿姊?」

  蒔香抽出手帕壓住鼻子。「阿欽不要亂講,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騙人,一定是他打你,你才反過來要打他對不對?」席式欽氣憤道。

  「少爺才不會打人。」桃花辯駁。

  「好了,都別說了。」文丞佑斥喝道。

  「蒔香,以後不許你單獨跟少爺在一起。」胡嬤嬤厲聲道。不管剛剛起因為何,都于禮法不合,雖然社會風氣不禁止未婚男女單獨出遊、交談,甚至同桌共食,可也得有個限度,方才那般糾纏一氣都成什麼樣了!

  「嬤嬤。」文丞佑不悅地蹙下眉頭。「去請個大夫過來。」

  「不用了。」蒔香搖手。「流個鼻血有什麼好大驚小對的。」

  「你鼻子跟嘴都受傷了。」席式欽瞪向文丞佑。

  文丞佑一臉苦笑,現在他倒成了欺負弱女子的惡棍了。

  「走吧。」席式銓拉著姊姊往外走。

  「先坐著吧。」文丞佑示意蒔香先坐下。「桃花,去打盆水來,再讓管家送些傷藥過來。」

  桃花欲言又止,望向胡嬤嬤。

  「不用了,我自己有傷藥。」蒔香說道。

  見文丞佑一臉愧疚,蒔香本想安慰他兩句,可看到胡嬤嬤走過來,一臉兇神惡煞的模樣,她把話吞進嘴裡,一聲不吭地往外走。

  「你還是別走動……」

  見少爺要去拉蒔香,胡嬤嬤趕緊上前。「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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