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她也愛你(32)_棠芯

三十二

　　他握緊拳頭，抿緊嘴角，他在等待，也在忍受煎熬。

　　「我有事要和淩靖談，我必須去。」田依蓉終於哭著說了這句話。

　　聽她這麼說，淩靖的表情卻絲毫沒有放鬆，反而眉頭蹙得更緊。她要和他談的話，會是什麼？

　　田依蓉緩緩的抬起頭來，她看著淩靖，眼前卻閃過印海蘭，閃過方若凡，閃過公司的每一個人……

　　她放開了方若凡的手，走向淩靖。

　　方若凡似乎還想走上前去說些什麼，但他終究還是垂下手臂，只用警告的聲音對著淩靖說：「如果你敢傷害她，我絕對絕對不會饒過你！」

　　田依蓉走到淩靖面前，定定的望著他的臉，也看到了他眼角的傷口，原來，淩靖也受傷了。她很想伸出手去替他撫平傷口，卻還是忍住了。

　　淩靖……現在還需要她的安慰嗎？他看起來憤怒極了，他的模樣就好像一隻受傷的獅子。她不曾看過他這個樣子，這樣的他，讓她心疼極了。

　　「我們走吧。」她低下頭去，眼裡閃過最深的傷痛，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從來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愛情居然會變得這樣複雜，這樣驚天動地。

　　淩靖利眼掃過方若凡，他陰沉著一張臉，不再說些什麼，轉身大步向巷子口走去。

　　田依蓉不知道他要走去哪裡，只是靜靜的跟著他。

　　十分鐘後，她終於知道他要去哪裡，但也因此而淚流滿面。

　　他走到他們當初一起慶祝生日的地方，那一天晚上，他在這裡吻了她，也是在那一天，他們成了戀人。

　　「還記得這裡嗎？」淩靖的雙手插進口袋裡，他的聲音很輕，卻傳得很遠。

　　因為這裡很安靜，除了風聲，就只有蟲鳴。

　　她哽咽的哭著，不斷的點頭，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我去了美國三天，這三天，每一天都像在打仗，你也聽說了吧？那個食品安全的問題，簡直就是對我們連鎖餐飲的致命打擊。」他本來不想提起公事，卻還是以這個作為開場白。

　　他的目光直視著前方，沒有看向田依蓉。或者，只有不看她，他才能平靜的說完想說的話。

　　「本來，我有許多話要對你說，還有許多事要讓你知道……可是，我卻沒有選擇的必須離開三天，而在這三天裡，看來發生了許多事。」他抿著嘴角，壓抑著心頭的顫抖。

　　「反正，發生的事無法改變，我要說的話還是要讓你知道。至於未來……」他停頓了一下，目光顯得更加深沉，更加專注。「由你來決定，我不會反對你的任何決定。」

　　田依蓉有些怔楞的抬起淚眼看著他，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由她來決定？這是表示他已經放棄了嗎？如果她的決定是否定的，他是不是就不再選擇她，不再和她在一起呢？

　　三天前，他不是還說他永遠都不會放手的嗎？不論未來有多艱難，他還是會和她一起走過的嗎？

　　「我從小是跟著爺爺長大的，我的父母在我三歲那年發生了交通事故，雙雙去世……我的父親娶了我爺爺不贊同的女子，他們鬧得很不愉快，可是在他死後，我的爺爺卻開始後侮，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他開始娓娓訴說著他的故事。

　　田依蓉也握緊了拳頭，不讓自己流露出心底的哀傷與心疼，安靜的聽著他的故事。這些是她等待了這麼久、這麼久才等來的……

　　「他把所有的愛與補償都給了我，但是因為我的家族很複雜——這點你也很清楚，爺爺有許多子女，再加上奶奶那裡的親戚也都在千城裡任職，所以家族的關係盤根交錯，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勾心鬥角。」

　　他的故事其實很簡單，和每個擁有無數財富和權力的大家族一樣，他只是恰好生存在暴風中心而已。

　　「所以我成了許多人的眼中釘，爺爺對於他其他的幾個子女，也就是我的叔叔和姑姑們，都表現出明顯的不滿意。而且，他似乎也預見了他們會對我有的反彈和迫害，因此他一直把我帶在他的身邊，不論何時都不讓他們太接近我。」淩靖的眼裡閃過幾許痛楚和無奈。「他不知道，他越是這樣保護我，越會讓他們感到憤怒與嫉妒。」

　　田依蓉的心裡也掠過一樣的悲痛感覺，他果然擁有一個沒有多少歡樂的童年。

　　「然後我到了叛逆期，我開始反抗，開始想要自由，再也不想躲在爺爺的羽翼下，當個無助的被保護者，我想要展開翅膀，自由翱翔，自由選擇自己的未來。所以我離家出走了。」

　　他微微停頓，說出這一切，依然讓他感到不習慣。

　　這些事一直藏在他心底的最深處，他從來不曾告訴過任何人。他也不是善於將喜怒哀樂表現出來的男人，所以當他看到依蓉時，不由得被她臉上那種純真自然所吸引。

　　「雖然我的行蹤很快被發現，但有了第一次，以後就容易了。於是我不斷的出走，不斷的被找回……這樣的事情一直重複著，家族裡的所有人都開始把對我的不滿表現出來，爺爺也開始對我越來越嚴厲。他無法理解我在想什麼，可是他又怎麼能理解我呢？」他抬起眼看著星空，今夜的月色很美，幾乎和他生日那天一樣。可是本來應該很明亮的月亮，此時在他的眼裡卻顯得黯淡清冷。

　　田依蓉很想去牽他的手給他安慰，她在他的聲音裡聽到了寂寞，很深很濃的寂寞。然而，現在的她可以嗎？

　　「終於在我上大學的時候，爺爺找我深談了一次。他問我，我到底要什麼？」淩靖低下頭去，望著腳下的土地。「我要什麼呢？那個時候的我，只是覺得煩躁不安，不想留在那個家裡……但真正要的是什麼，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們每個人都有這樣的經歷，年輕的時候，總會有段時間感到迷惘。」田依蓉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她不知道自己這樣說是不是安慰他，可是，她總要說些什麼，總想表達什麼，不想看到他這樣孤單的表情。

　　淩靖點了點頭，也終於轉過頭來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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