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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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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淩其實對自己的行為也感到迷惘與疑惑。 是什麼樣的吸引力會讓他執著于桑甯的行為,並且還要參與其中呢? 他並不欣賞她所為,太狠太絕太危險,那並不似他一貫雲淡風輕、遊戲人間的性格。 她知道宛如的欺騙,也知道宛如將她的種種追查告知了對方。然而這正是她的目的,只要對方緊張或心虛,並且有所行動,那麼就證明了她的猜測,也就更堅定了她的追查。 她把自己完全暴露在危險中,這是沒有任何退路的決絕,是知道自己處境後的義無反顧,只因對手太過強大。 她雖貴為和碩格格,但其實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誰都知道皇太后收養她做孫女也只是體諒她年幼喪父喪母,才讓她徒然得了個虛名。 這紫禁城裡的皇親貴胄多如牛毛,真正有權有勢的卻並不多。這大概是為什麼當他無意間涉入了她的計畫,或者說陰謀裡時,就無法棄她於不顧的理由了吧。 「納蘭淩,你真的要每天晚上都跟著我嗎?」桑寧走進一條隱密的胡同裡,猛然回頭,任她再怎麼天生冷漠的性格,似乎都有了些怒火。 「宛如今天還是沒有給你什麼確切的消息,你這樣每夜去找她,也只是浪費時間。」納蘭淩氣定神閑的撇了下嘴角。「我們合作的事,你到底考慮得如何了?」 「你既已知道我要對付的人是誰,又何必介入?」她壓低聲音。 「眼看就要過年了,宮裡大小宴席必然絡繹不絕,也是個打探情況的好時機。你打草驚蛇的第一步已經完成,不如之後的調查都交給我。我在暗,你在明,我可以替你打聽許多事。」納蘭淩不疾不徐的說著。 她目光幽冷的瞪了他一眼後,逕自轉身。 「你不回答,我就當作你應允了。」納蘭兀自跟上。「現在起,你不必再去見宛如,應該開始與宮裡宮外的皇親貴族們多來往。」 「不用你教我怎麼做,我自有我的想法。」 「格格,你是個聰明人。難道感覺不到宛如越來越敷衍你了嗎?那位貴人並不如你所想的那樣輕易上當,眼看著臘月都快過去,他還是毫無行動。」納蘭淩的心裡隱約透著些憂慮。 桑寧停了下腳步,又繼續邁開步伐。 「你原本期望他會有的舉動,是不是一項也沒有發生?顯然,對於你的存在和行為,他根本就有恃無恐。」 「你覺得我錯了?他根本就與我富察一門的血案毫無關連?」她猝然回頭,夜色裡,一雙冰冷的眼眸盈滿仇恨的精光。 「我不這樣認為。你的第一步其實已經取得了成效。對方已經心虛,不然不會讓宛如一直與你周旋。」納蘭淩神色一凜。 咬了下蒼白的嘴唇,桑寧固執的眼裡飄過了一些沮喪。「我原以為他會派人來襲擊我。」 納蘭淩帶著幾分嚴厲蹙起濃眉。「這便是你的計畫,以自己為餌。若真的發生了襲擊意外,聖上與太后老祖宗想必不會、也不能置之不理。」 她本就無血色的臉頰此刻更加蒼白了幾分。「我也知道以我一人之力,不可能替我的家人報仇。因當年聖上下了旨意,我家人的血案便已了結。我若想翻案,定會遇到很大的阻力,即使是太后也不會那麼容易讓我如願。畢竟當年我只是個六歲的孩童,他們又怎麼會輕易相信我的話?」 她是個心思玲瓏的女子,但有時看得太透徹,反而是作繭自縛。 「所以你想以身涉險。十年前的案子聖上與老祖宗不會再追究,但如果如今和碩格格遭人襲擊,那可是足以撼動整個京城的大事。而你卻可能惹來殺身之禍……我知道你有功夫底子,但遇到高手的話,根本無力抵抗!」他抿緊薄唇,淩厲的眼掃過她。「你是洵敏貝子唯一的血脈,為何這樣不知愛惜自己的生命?」 「我愛不愛惜,與你無關。此生我唯一的心願,便是為他們報仇。我富察一門三十幾口就那樣不明不白的慘死,一日不能將真凶繩之以法,他們一日不能安眠於地下。」她的目光變得空洞,神情也透著死寂般的陰冷。 她的話令他的神色變得嚴厲。 「納蘭淩,我不知道你為何會對我的事如此感興趣,你剛才的提議不也是把你自己置於危險之中?但我不想知道你的理由,你也不必對我解釋。你想做什麼我無權干涉,正如我做什麼,你也同樣無權干涉。」 「我發現你這個人實在死心眼,而且非常冥頑不靈。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如果明天起我還看到你出現在宛如那裡,我就親自去見太后老祖宗,把你夜夜出城去八大胡同的事告訴她。」納蘭淩也不顧及男女授受不親,拉住她的手腕就往胡同外走。 「你這是要做什麼?」她只能低喊,怕引起一些夜歸人的注意。 「我送你回惠郡王府。」他撇了下嘴唇,似已下定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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