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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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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眼看向他手指細細撫摸的占琴,她的小臉忽地一亮。 「楚爺,這不是『九宵飛泉』嗎?」 「是啊。」他抬眼,怔怔地說。 「可以借我彈一彈嗎?芝兒最近手癢,好想彈琴。昨天本想彈我的『春雷』,沒想到怎麼找都找不到,紊兒才告訴我說『春雷』早就被摔壞了。」 「嗯。」他記得「春雷」被摔碎的那時候,她說出了想要撤銷婚約的話,那決絕的神情至今還鮮明地印在他的心裡。 「我竟然連這事都忘了,真糟糕。那具『春雷』古琴,是閣主送給我的,把琴摔壞之後,閣主怎麼罰我的,我也都忘了呢!」別芝吐吐舌地自嘲道,對自己失憶的事,絲毫不以為意。 楚逸浪望著她無憂的笑臉,心裡一痛。 他和她之間,曾有的過住糾葛,果真如何鳳棲所說的,已成一片白紙,全都雲淡風輕地被遺忘了…… 「你彈吧。」他歎息一聲,垂下眼,將古琴輕輕推向她。 「多謝楚爺。」她歡喜地接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將琴擺正。 當她在琴弦上撫了一把後,心底隱隱浮出奇異的熟悉感,不由得一愣。 她怎麼覺得好像曾經撫過這具琴呢? 而且腦海裡還浮現出紊兒那個大音癡的可愛圓臉,她好像曾經張大著眼,驚叫連連地讚美琴弦的音色好好聽…… 搖搖頭,暗笑自己胡思亂想。眼角一瞥,她突然瞧見琴尾處的裂痕。 「唉呀,這具琴也被摔過嗎?」她好奇地摸了摸,覺得有股異樣的心疼感從心頭浮起來。 「嗯。前些日子請了制琴名師修整一番,今日才剛修好送回來。制琴師傅說,這具琴已經損傷,音色恐怕大不如前,可惜了。」 她又輕撫了一下,細聽琴弦聲,點了點頭。 「……的確可惜,大不如前了。」她點點頭,低聲說道。 楚逸浪警覺地抬頭看她,以為她想起了什麼。 細細觀察她的表情,他才發現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也不像是有任何恢復記憶的跡象。 他歎息一聲,眸中流過不知該說是放心還是失望的矛盾情緒。 「不過沒關係,音律重的是知音。不知道是誰曾說過,若是沒有知音,古琴再有價值,也只是死物而已。若有知音,哪怕用的是最簡單的竹笛卷葉,也不妨礙。」 他皺著眉看她。 沒想到,他曾說過的話,都教她放進了心底,連何鳳棲的禁制之術都無法完全抹煞乾淨。 如果當初他能把握機會,拋卻心中的愧疚感,及時對她吐訴真意,是否今日的景況便會完全不同了? 可惜,事已至此,早已回不了頭了。 最後,他淡淡地露出一抹苦笑,不再讓自己多想。 她調了一下弦音,纖白手指在弦上開始慢慢地撫挑勾撚,悠婉柔美的音色輕輕流泄,繚繞在「霽月亭」中的兩人四周。 楚逸浪閉上眼,聽著她彈奏的樂曲,有如聆賞天籟一般。 她說的沒錯,琴身雖然受損,她依然能彈奏出這麼優美的琴音。 是因為有知音者嗎? 想到此處,他忽地張眼,覺得自己不該再更深陷了。 不管她還沒奏完一曲,他便逕自站了起來。 琴音戛然而止。 「楚爺,是芝兒彈得不好嗎?」她也跟著站了起來,交握著手指,神情不安地望著他。 「不,你彈得非常好。只是我累了,傷口在痛,必須回去休息了。」他向她笑著搖搖頭。 「芝兒扶您回房吧。」她一聽,緊張地要過去扶他。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回去。」他不著痕跡地拉開一步,避開她的扶持。 「楚爺……」他躲避的反應,讓她有些受傷。 他在重傷之後,對她變得特別的見外。 以前的他,是不會這樣的…… 他撫按著胸口的傷,一步一步地慢慢走下亭邊的階梯。 「楚爺,等一等!您的琴……」芝兒看了看還躺在桌上的琴,手足無措地喚住他。 他腳步一頓。 她見他停下來,連忙轉身捧起琴,抱在懷中要跟上他。 可接下來他所說的話,卻讓她又愣愣地靜止在原地。 「我不彈琴的,如果你不嫌棄琴尾的損傷,那琴……就送你吧。」背對著她說完話後,他便頭也不回地繼續走遠。 芝兒抱著琴站在亭子裡,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懷裡的占琴,她怎麼也拿不定主意…… 「芝兒,你帶了什麼回來?」來找她的別緹和別紊,好奇地看看她手中抱回來的東西。 「楚爺他……剛剛送了我這具『九宵飛泉』。」她不好意思地說道,將懷中的占琴放到桌上去。 「那個畜……楚爺在搞什麼?他怎麼又送了一次琴?嫌風波不夠多嗎?」別緹對楚逸浪十分不滿地低聲咕噥。 「什麼?」正拿著拭布擦拭著琴身的別芝,轉過身來對她眨眨眼,一時沒聽清楚她說的話。 「沒事啦,別理緹兒。對了,楚爺怎麼會把琴送你?」別紊趕緊拉開緹兒,忙找話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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