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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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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茹茹走出大門的一刹那,異常緊張,深怕紀康揚又會躲在哪個角落等著堵她。 沒想到,她戰戰兢兢的走過紀家大門時,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靜,什麼事都沒發生。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失落感卻也矛盾地一擁而上。 她仰頭望向紀家圍牆後的屋子,忍不住猜測他是不是在家?他正在做什麼? 「我在幹麼?難道在等他突然沖出來,然後喊聲SURPRISE?」她自嘲的甩甩頭後向巷口走去。 走出巷口後,先是看著路口發了一陣呆,然後將雙手插進外套裡,茫茫然的四處晃著。 幾近於無意識的,她不斷地走、不斷地走,從社區這一頭走到另一頭,又從社區外圍繞到了運動場。 在運動場上,她沿著PU跑道緩緩的走,走到他曾枕在她大腿午憩的大樹底下。 她出神的望著前方草地好久、好久,直到一聲呼叫將她喚醒。 「袁姊姊。」女孩清亮的嗓音,和紀康揚習慣字尾微揚的口音如出一轍,讓她的心神怔動了一下。 袁茹茹慢慢轉身,看見紀康盼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雙眼不馴的微睨著她,渾身微微散發出不友善的氣息。 袁茹茹心中明白了幾分,暗自歎了一口氣。 「有什麼事嗎?」她維持著和善的口吻問道。 「我……」紀康盼猶豫了一下,接著只見她插起腰,深深吸一口氣,然後裝出強悍的氣勢對她宣告—— 「我希望你離我哥哥揚遠一點,揚是屬於我的!」 袁茹茹感到一陣啼笑皆非。 這是戀兄情結嗎?也難怪,紀康揚俊帥斯文的溫柔魅力,早就征服社區裡所有跳土風舞的女性同胞們。被情竇初開的妹妹崇拜、迷戀,也就不那麼讓人訝異了。 「有什麼好笑的?揚本來就是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因為他的命是我救的!當年我爸媽為了救揚,才決定生下我。是我在六歲的時候捐骨髓給哥哥,哥哥他才能活下來的。反倒是你,你曾經害揚差點死掉,憑什麼有臉站在揚的面前?」紀康盼看出她眼底的笑意,忍不住脹紅了臉大聲叫道。 「你說什麼?」袁茹茹有些錯愕。 「哼,你什麼都不知道,對不對?」紀康盼的眼神像是在看殺人犯般,充滿無比的憎惡。 「你是說十五年前我害你哥摔傷的意外?」她有不好的預感,於是力持鎮定的開口。 她害紀康揚差點死掉?那年他們兩個雙雙受傷送醫後,她留在醫院觀察腦震盪,紀康揚則在不久後被送到另一家醫院,之後就消失不再回來過。 袁茹茹越是回想當時的狀況,心跳越是加快。 「你知不知道揚患有血癌?血癌患者受傷的話,是很可怕的事,那一次從滑梯上摔下來,害他幾乎喪命。媽媽說,是你拉著揚去溜滑梯的,你應該為你當年的莽撞感到愧疚!」 紀康盼說的每字每句像針錐一次次的刺在袁茹茹的心上。 她越聽臉色越蒼白,身體越來越冰冷,冷到整個神智都麻木。 「我……我不知道……」她一直搖頭,大眼蓄滿慌亂的淚水,哽咽破碎的呢喃從唇邊逸出。 「你以為你一句不知道,就可以逃避一切的過錯?你以為裝出天真的表情,就可以卸下一切責任嗎?」紀康盼尖刻的話,鋒利如刀古,狠狠割開她的胸口。 「我……我沒有……」 紀康盼一步步的逼上前,袁茹茹則不斷後退,直到背後碰上了樹,再也無路可逃。 「你有!如果你沒有強拉哥哥去溜滑梯的話,會發生意外嗎?你知不知道,那時醫生差點就要把哥哥的一條腿和一隻手給截肢了。如果不是哥哥運氣好的話,他現在還能完完整整的站在你面前嗎?」 你以為你說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把所有傷害抹掉嗎?你以為你說一句抱歉,死去的人就能複生嗎?就是你這張裝無辜的臉,騙了所有的人!我姊姊的死,全都是你害的! 當年學姊的弟弟在告別式上,當著所有的人狠狠痛駡她的話,和紀康盼的聲音交疊在一起,令她分不清記憶和現實。 她永遠也忘不了整個靈堂裡的人全對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情形,那一道道憎惡和鄙視的眼神幾乎讓她崩潰。 她好像一直都在傷害別人。 她以為,學姊的死是她犯的最大錯誤,原來,連紀康揚也是…… 她從來都沒有傷人的心。然而,無可挽回的傷害造成以後,她總是後知後覺,最後一個才知道。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她抓著胸口的衣棠,哭著跌坐在樹底下,又惶又駭的緊緊縮起身子。 袁茹茹抱頭痛哭的模樣,讓紀康盼微微嚇到。 「不說就代表沒這件事嗎?我警告你,你離我哥哥遠一點,不准再去纏他!否則我……我……」雖然她的言詞依然嚴厲,口氣卻不自覺地軟化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袁茹茹像是失了神,不斷地哭泣道歉。只是不知道她道歉的對象是紀康盼、是紀康揚,還是死去的學姊…… 紀康盼見她不對勁的反應,終於住了口,緊張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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