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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什麼?「尹勢一愣。

  「我……是……我是罪人。」她硬咽的說:「我……是把你逼得做出這個抉擇的罪人。」

  尹勢本來可以是個正直善良的好人,是因為她,是因為要照顧她、保護她,才被逼上這殺人的絕路的。

  她怎麼可能明知這一點,還厚顏無恥的待在他身邊,若無其事的接受他的好、他的付出?她做不出這麼殘忍的事。

  尹勢瞠大眼,瞪著她。「你在說什麼?」

  他的口氣變得激動。「你到底在胡說什麼?「「你甚至差點設命了……都是我害的,是我害你的……」宿子陷入自責,無法自拔。

  她掙開尹勢的懷抱,蠕動著想要退開,拉遠兩人的距離和關係。

  「不准說這樣的話!」尹勢強硬的把她拉回來。「不准離開我!」

  「不要,我不要再這樣了……」宿子掙扎著、掙扎著,最後掙扎得哭了出來。

  「我不要再害你這樣!」

  天知道,她這些自責的話,比害怕他是殺手更教尹勢心痛。

  他為她做的這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他從來沒有要她負責、贖罪。

  宿子不斷的哭泣、不斷的掙扎,那想要離開他視線與懷抱的模樣,真的嚇到他了。

  他的胸腔裡滿足怒氣,也滿是悲傷,不知道該怎麼壓抑這些情緒,只能順著本能,阻止他心愛的人離去……最後,他幾乎是失去理智的強吻著宿子,緊緊箍著她的頭顱,霸道的要她接受他的吻,好抹消她的自責。

  當他的臉頰沾上了她悲傷的眼淚時,他更是忍無可忍,擁著她滾上了床鋪,脫了彼此的衣,想要順從自己的情欲,用熱燙的欲火溫暖她,讓她快樂、讓她舒服,讓她忘記這一切一切,只要留在他身邊就好。

  但一個巴掌,打醒了他自以為是的想法。

  尹勢退離了她,有些受傷,也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打了他耳光的宿子。

  這時他才覺得口裡一陣腥甜,刺痛傳來,原來,他的吻,並沒有讓她感到醺然欲醉,反而激起了她反抗的力量,使她硬生生的推開了他。

  宿子爬了起來,將自己赤裸的上身包在棉被裡,退到角落,像只逃避掠食者的獵物一樣,絕望的看著他。

  他愣愣的看著宿子的眼淚,發現自己的眼睛也發燙、發酸著。

  他多麼想哭啊,被心愛的人這樣注視著,這是多麼深重的痛與罪。

  「我愛你啊,宿子。」尹勢沙啞的說。

  他摸著自己身體上尚未痊癒的傷。「這些傷,全是我自己甘願受的,我沒有要你扛罪的意思,宿子……你不要哭,拜託,不要這樣懲罰我。」

  宿子只能搖頭哭泣。她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說出那些想法、坦承自己的罪狀,是多麼吃力沉重的事,她什麼都不想講了。

  看她悲傷得那麼深切,尹勢知道自己已無能為力。

  「我明白了。」他失魂落魄的站起身,穿上了衣服;但離去前,仍不忘把熱粥和湯藥放在宿子拿得到的地方。

  「我們都靜一靜。」他疲累的說:「我再去要一間房,就在你隔壁。有事就叫我,好嗎?」宿子點頭,沒說話,眼淚依舊一直掉。

  尹勢看了她好久好久,發現那些眼淚就像利刃一樣,深深的刺著他的心。他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他會心痛而死,所以他幾乎是慌張的逃離這間房。

  但他沒馬上離去,因為宿子痛徹心扉的號哭聲綁住了他。

  他什麼也無法為她做。

  只能倚在門邊,聽著她的哭聲、承受著她的心痛。

  尹勢與宿子,最後在窮州中部的田城安定了下來。

  田城是窮州中部最大的城,吃的、用的都一應俱全;甚至連在穰原都稀少到難以入手的藥材,也因為靠近產地而全都有。

  看上取得藥材方便,尹勢才選擇在這個城裡定居。

  他們住得很隱蔽,大門必須繞過許多黑暗曲折的小巷才進得了。

  窮州地處偏荒,他們又住在這種極為隱密的小巷弄裡,這下尹勢總算是稍稽安下了心,認為他們暫時沒有被追擊的危險。

  窮州氣候十分酷寒,雖然乾燥,但因為長途跋涉,冷空氣讓宿子的肺疾無法好轉;因此定居後的當務之急,就是為宿子物色最好的藥方、調養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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