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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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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子看著他,遲疑的應了聲。「喔……」 又來了,尹勢在對她解釋的時候,又不正眼看她了。 每次尹勢不看她的眼對她說話時,那些話她都得疑信參半。 她說不上來為什麼,只能說這是她與他之間的默契;如果尹勢說的是真心話,他就一定會坦然無畏的直視著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躲避她的目光。 尹勢當然不會對她說實話,說那不是豬血,而是人血……雖然他自己不願對宿子說實話,卻希望宿子可以老實坦白。 他抬起眼,說:「來,說實話,你昨晚有沒有發燒?剛剛我摸你的額頭,都是冷汗。」 這次,換宿子低下頭。 「發燒了,對不對?「尹勢的眼神滿是擔憂。「那個藥還是沒效?」 「我很好的,阿勢。」宿子趕險說:「你不要擔心啦!」 尹勢不聽她的。「待會兒吃完早飯,我們再去大夫那裡一趟。」 「不需要,那個藥有用,等天氣變好了,我就不會。」 「著天氣永遠好不了,你是不是要水遠這樣病下去?「尹勢的口氣忽然硬了起來。 宿子被堵得啞口無言,也被尹勢那兇猛的口氣給嚇到。 尹勢咬著牙,嘖了一聲,心裡自責無比。他發現自己的脾性真的很不好,只要一累,就會對宿子凶。他不應該這樣的。 「你不要跟我爭,宿子。」尹勢軟了口氣,眼神裡已有著歉意。「聽我的話,好不好?」 「嗯,我知道……」宿子低著頭,不敢再多說什麼,就怕尹勢生氣。 看到她有點怕他,他更是心痛;他不是故意的,但他無法多說什麼。 「快吃吧,吃了才有力氣。」他摸摸她的頭,起身。 「你呢?「宿子問。 尹勢笑著搖搖頭。「我在米倉吃過,飽了,午餐再跟你一起吃。」 「喔,好……」宿子落寞的說。 「我想去泡個澡,滿身都是腥味,實在不好聞。」 「嗯,你去吧。」 「有事要叫我喔。」 「好。」 尹勢出去了,宿子看著關上的門,趕緊抹掉蓄在眼裡的淚水。 每次看到他這麼累,她都好氣自己的無用,怨恨自己這破爛的身子,把他弄得這樣心神憔悴。 她討厭自己……尹勢出了房門,走到柴房正要拿柴,手卻抖個不停,臉色還發青。 每次殺完人,他便一點胃口都沒有,只要看到食物,就會讓他聞到血味。 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洗澡,把全身上下都給洗乾淨。 因為他怕,怕宿子會從他身上聞到噁心肮髒的血腥味。 他現在終於知道殺人的代價是什麼了。 不是殺害無辜者的愧疚與罪惡。 而是每天都要提心吊膽,害怕自己最在乎的人,發現自己是殺手的事實。 夜晚,刮起了大風,細雪像白毛一樣,把天地都給罩得白茫茫一片。 宿子敏感脆弱的身體,只消一點寒風灌了進來,就會不堪一擊。 這夜,她再度被冷醒,冷到牙齒打顫,不管將棉被蓋得多嚴實都沒有用。 而且她嘴巴乾渴,好想喝水。 她努力地撐起身子,頭卻像幹斤石一樣沉重;視線昏茫,她花了好一番力氣才下床,走到溫了水湯的陶爐旁倒水。 炭盆中的火只剩零星的火點,她又費力地彎下身,儉了幾塊木炭丟下去,好讓熱氣旺起來。 看到這炭盆,她總會想到尹勢。 以前尹勢會在三更半夜裡進來替她看炭盆永遠不讓這炭火熄滅;就連現在,他晚上要出門前,也一定會把炭盆燒得特旺,再替她拿木炭進來預備,免得她出了房門又要受風寒。 他總是這麼貼心……不知道他現在在米倉,是不是也有這麼旺的炭盆?他在那兒暖不暖和?白毛雪沒讓他冷著吧? 想著想著,宿子撐著椅子站起身;頭重腳輕,讓她走起路來步步為營,生怕一不留神就摔倒了。 她想,如果明天早上尹勢看到她的頭磕出了一個淤青,一定又會大驚小怪。 為了他,她可得保重自己才行。 正要回床上,忽然,她聽到外頭傳來一個重物摔落的聲音;那聲音很響,可見是個很大的東西。 是白毛雪把什麼東西刮落了嗎?還是把門給吹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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