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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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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會以為這樣的心痛,只是青梅竹馬的友情,或同病相憐的感情,畢竟他們在一起相處那麼久了;但最近不知怎麼回事,他越來越易怒,只因為那道心口上的傷痕越裂越大、越來越痛。 他為了掩蓋這道傷口,所以只能發脾氣,好轉移自己的注意。 他有點不敢細究這樣的感情,到底是青梅竹馬的友情,還是……其它的。 宿子低下頭,把桌上的針線都收拾乾淨,然後便怯怯的回到了她的床鋪上,蓋好棉被,躺著。 「對不起……」她悶悶的說:「我以後不會這樣了,絕對不會再讓你感到麻煩的。」 不對,宿子,不是的……你要仰賴我一輩子,我很甘願,可是…… 尹勢很想說些什麼,可是他說不出來。 他總覺得心頭有一個結,梗住了他的真心話。 最後,他沒說什麼,只低聲說:「我去弄早飯,你自己吃吧。」 宿子沒說話。 「我一會兒還要出去,你吃完不用等我,好好睡覺,不要再這樣胡亂來了。」 「好……」宿子的聲音很沙啞。 尹勢握緊拳頭,悶悶不樂地走出了房。 一直忍耐著的宿子,終於忍不住了,躲在棉被裡,嗚嗚嗚地哭出了委屈。 她什麼都不是。 她只不過是尹勢的拖油瓶而已。 這樣的她,還奢想在他的心目中佔有什麼特別的位置? 尹勢幾乎一整天都在外頭跑,只有午餐時回來替宿子熬了一鍋魚肉粥,再替她溫在房裡,讓她隨時都可以吃。 但宿子根本沒胃口,連尹勢進她房裡的時候,她都假裝睡覺,沒有搭理對方。 其實,她沒有闔過眼睛,她的眼裡全是悲傷的淚水,讓她怎麼也無法安心的闔起來。 她想起從前在托孤院時,尹勢總是為了照顧她而被絆住。 大家都去玩的時候,因為她,一向最愛玩、最愛領頭的尹勢,必須留在屋裡給她熬藥,至少也得背著她出去,讓她留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她還記得,有一次尹勢要去上工,不去上工就會被那漢子打,可因為她發燒需要照顧,尹勢還是留了下來照顧她,結果被那漢子打得全身瘀青。 就連逃出那個魔窟,他也放不下她,仍帶著她一起逃出來,然後在外頭不知做著什麼行當,好養活她和自己。 種種,種種…… 她知道自己一直都在絆著他,她一直都知道。 你再這樣我行我素下去,就是我的拖油瓶! 這話從尹勢口中說出來,像千刀萬刀似的,剮她的肉,讓她痛不欲生。 尹勢很少生氣,總是嘻嘻哈哈的同她打鬧、開玩笑,或是說些不正經的話來安慰她、轉移她對病痛的注意力。 可今天他卻那麼生氣地對她說這些重話,是因為他對她越來越沒有耐心了嗎? 他想要拋下她、離開她嗎? 想到這兒,宿子的心整個痛了起來,覺得很害怕、很無助。 她想,如果尹勢真的離開她了,她的身體一定會像被挖走了一塊肉那樣,感到疼痛難當;不只是生活上的仰賴,更重要的,是心裡的那份情。 她不想和尹勢分開。 她越想越慟,便再也忍不住,躲在棉被裡大聲地哭了出來。 此時,房門開了。 宿子一聽嚇到,趕緊咬住唇、哽住哭聲,把身子縮得更緊,像睡得很熟一樣。 可她這樣只是欲蓋彌彰,進房來的人,早在外頭把她委屈的嗚咽給聽得一清二楚。 他的心也跟她一樣痛,幾乎想仰天大喊。 尹勢走了進去,把燈點亮。 他們倆這樣鬧彆扭,鬧了一整天了;現在天色都晚了,可他中午給她熬的粥,卻一點也沒動。 他對自己感到很懊惱,如果時間可以回流,他發誓,絕不會對她說出那種話。 尹勢不懂,明明自己是那麼的在乎她,為她好也有很多種方祛,為什麼卻偏要選這種激烈傷害彼此的路? 宿子從來不是他的拖油瓶,他也依賴著她,但他要如何讓她明白這一點? 尹勢走過去,坐在她床上等了一會兒,宿子還是不打算理他。 他歎口氣,伸手掀開她的棉被,溫柔地輕喚:「宿子……」 宿子仍是窩著身,只有手伸了出來,要把棉被給拉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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