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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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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著大雪,大街上一片冷清,許多店家都門可羅雀,只有這間小布行聚集了一群婦人,悠閒地喝著熱茶閑嗑牙。 「我說如君呀,我上回跟你說的事兒你盤算得怎麼樣了?」一個胖胖的婦人邊啜著茶邊說道:「我不會騙你的,這個漢子忠厚老實,嫁過去不會虧待你的。」 年輕女子——如君淡淡地笑了笑。「陳夫人,我不是已經拒絕了麼?您怎麼還提這件事呢?」 「老吳他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居然放著你這樣的好女孩兒不管。」陳夫人不甘心地咋舌,喃喃抱怨著。「姑娘家啊,還是得有個歸宿才好……」 歸宿啊……她垂下眸,瞅著自己的腹部發愣。就在不久之前,她幾乎要擁有自己幻想多年的幸福歸宿了,但一切都是她不好。是她太天真、太遲鈍,才會輕易地讓所有努力毀於一旦。 那日她昏倒在雪地裡,差點就要凍死了,幸好布行的老夫婦恰巧經過救了她,帶著發高燒昏迷不醒的她回家醫治,才撿回她這條小命。 正好老夫婦的年紀大了,近來天候又冷得讓他們全身酸痛、行動困難。為了報答他們的救命之恩,如君便一肩擔起了照顧布行的工作。 反正平日上門的都是一些婦人丫鬟們,閑來無事時陪她們天南地北聊聊,日子倒也過得平安順遂。只有在她們無意中提起這個話題的時候,她的胸口才會狠狠地抽痛一下。 送走那群婦人之後,天色很快地暗下來了。如君收拾好店面,掀開布行深處的布簾,回到老夫婦那溫馨和諧的小屋中,和他們一起用晚膳。 「如君,這陣子辛苦你了。」老爺爺愧疚地道:「等過些日子天氣暖些了,你就可以安心休息,不必這樣勞累了。」 「不會,我一點都不累的。」她搖搖頭,臉上的笑容有些苦澀。「而且,這樣就沒有時間去想些傷心的事情了……」 老夫婦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在心中歎了口氣,心疼她故作堅強的模樣。 那天在雪地裡發現她時,他們當然也看見了她緊握在手裡的那封休書。但是清醒之後的如君什麼都不肯說,他們自然也不想去逼問,只問她願不願意繼續待在這兒,安心休養…… 「好了好了,別想那麼多了。」老婆婆見她臉上的笑容清失了,趕緊轉移她的注意。「吃過飯就早點歇息吧!這幾天陪著那些三姑六婆們閒扯也夠你累的。」 「嗯,那我先回房裡去了。」如君淡淡一笑,起身走向老夫婦特地為她整理出來的房間。 合上房門,她幽幽地籲出一口氣,將頭靠在門板上,突然感到一陣疲累。 這段時間她的確太過勉強自己了。以往老夫婦倆合力完成的工作,現在她都自告奮勇地包下了,也難怪他們會擔心。 她槌了撾酸疼的腰,轉過身,正想拿木盆去打水梳洗,卻陡地僵在原地。 房裡有人——她雖然沒有點上燭火,房內也暗得幾乎不見五指,但裡頭那股不容忽視的存在感,讓她清清楚楚的察覺到異樣。 她連忙捂住嘴,腦中閃過好幾個念頭。她該怎麼辦才好?她手無縛雞之力,而又不能連累到老夫婦他們…… 「你……如果要錢的話,我可以給你,請不要——」她勉強直起腰杆,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靜如常。 然而她還沒說完,房內埋伏的那個人已無聲無息地欺近她,伸出大掌消去她所有話語。 這氣味、這感覺…… 是「他」?!男人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如君就是能從視覺以外的感官認出,他就是一個月前休了自己的「前夫」! 她淚盈於眶,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知道她在這兒,又為什麼會來找她。難道他已經曉得事情的始末,願意原諒自己了? 心中正悄悄生起一絲希望,但下一刻,他的質問責備卻再次將她的幻想徹底打碎。 「你躲在這種地方,到底有什麼企圖?」齊燁冷冷地開口,聲音低沉得讓人不自覺地顫抖。「從我這兒失手了,居然沒有去尋找下一個倒楣鬼,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或著,你以為這樣就能教我心軟?」 他鬆開她的唇,緊緊地將她困在門板上,和黑夜一樣深合的鷹眸就著月光,注視著她臉上所有細微變化。 自從他將這紅杏出牆的丫頭趕出齊府後,她趴臥在雪地上瞪著休書傷心欲絕的神情,以及靠在門外低低道歉的那番話,天天在他夢中不斷重演,害他怎麼樣也睡不好。 更過分的是,這幾天,她的形影甚至還會在他巡視商行、與人談判應酬的時候悄悄跑出來作祟!為此他還搞砸了好幾筆生意,損失好幾萬兩銀子,看這丫頭怎麼賠他! 「為何不說話?」他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淚濕的小臉,和專注地凝視自己的水潤雙眸,用盡全力壓抑著伸手為她拭淚、將她擁入懷中的欲望。 終於見到朝思暮想的他,如君有好多好多話要說。她想對他解釋一切,想求他原諒自己,但最後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她無措地搖搖頭,哽咽地伸出雙臂攬住他的頸項,主動投入他懷中,貪婪地吸嗅著他身上清新好聞的味道。 千言萬語都比不上她這深深依戀的舉動,齊燁再也無法維持自己冷硬無情的面具。他健臂一環,緊緊擁住她,俯下身熱烈地吻她。 如君緊緊攀著他寬厚暖熱的胸膛,淚水怎麼樣也停不住。她好想他、好想他,從來沒想過自己還能這樣被他擁在懷裡,還以為再也見不著面了…… 男人突然結束這一吻,引來她不滿地咕噥,他將她打橫抱到床上,以熾熱危險的目光盯著她。 「不准再哭了,我對哭哭啼啼的女人沒興趣!」他惡狠狠地說,但抹去她淚水的手掌動作卻很輕柔。 如君漾起一朵嬌豔的笑花,輕輕獻上自己的唇瓣,惹得男人挫敗地低吼。 這一夜,兩顆破碎的心正逐漸癒合。他們在月光下緊緊相擁,仿佛想將對方嵌入自己體內…… 每天早上,當如君在微弱的晨光中醒來,小小床榻的另一端又是冰涼一片,總會讓她不禁懷疑,昨夜的一切全是自己的幻覺。 自從那一晚,齊燁突如其來地出現在她房裡,往後每到夜裡,這名不速之客總會在同一個時辰出現,然後熱烈地需索著她。 然而儘管他們親昵地耳鬢廝磨、肌膚相親,男人卻很少跟她交談,幾乎是一出現便擁著她滾到床榻上,又在天亮之前默默地離去—— 正因如此,就算她極力說服自己,也無法驅逐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 「過來。」見她呆呆地瞅著自己發愣,齊燁霸道地命令,語氣卻有些掩不住的得意。 如君怔怔地走向他,才伸出手,便被他一把扯到右腿上坐著,密密吻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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