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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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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的船上生活,不但將她整個人給折騰得蒼白無血色,原本就稱不上豐腴健壯的身子也瘦了一大圈,差點連路都走不穩。 因為在船上被晃久了,一旦回到陸地上,她還真有點不習慣,總覺得四周的景物隨時都會突然轉動搖晃起來。 「爺,車子已經為您備好了,請往這邊走。」齊府的另一名管事見主子下船,立刻必恭必敬地迎了上來。 「嗯。」齊燁淡淡應了個單音,也沒招呼新婚妻子一聲,又自顧自地往前邁開大步。 如君忍住無奈的歎息,拉起絲裙,努力擺動尚有些虛浮的雙腿欲跟上他。 只是,她玉體微恙,又有一大段時日沒有正常地吃喝,才跨沒幾步便左腳絆右腳、踉蹌地往前摔倒—— 「啊!」她害怕地閉緊眼,直覺伸出雙手向前擋,試圖在狼狽地摔得鼻青臉腫前撐住自己。 不料,她的身子在跌到一半時被人接住,雙手也沒有摩擦到粗糙的石礫地面,而是碰上一堵結實暖熱的肉牆。 袁如君困惑地掀開一小寸眼皮,立即撞入男人那對寫滿不悅的淩厲眸子中。 「呀、對不住,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啊!」她慌亂地倒退數步,急著退離他的寬背,雙腳卻再度不聽使喚地纏成麻花,一屁股往地上跌去。 完了!這麼一摔,她顏面盡失不說,扁扁的臀部也會瘀青痛上好幾天的!如君一急,又揮開手要到身後去撐住。 但只揮到一半,她的纖腕便被男人攫住。 齊燁穩穩地拉住她,微一使力,就成功地將她從跌個四腳朝天的窘境中解救出來——如果能夠無視他那張俊逸臉皮上的輕蔑表情,這實在是出再完美不過的英雄救美戲碼。 「對、對不起……」如君低垂著頭悄聲道歉,不明白自己過去明明行動利落,為何在他面前卻永遠顯得笨拙。 他面無表情地瞅著她站穩腳步,大掌卻沒有從她手腕上撤離。 「謝謝,我不會再跌倒了。」以為他是擔心自己會再踩空跌跤,如君趕緊做出保證,但看見男人挑眉擺明瞭不信,她霎時有些氣餒。「真的,我會慢慢走好,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 想起初回見面時,也是得依靠人家攙扶才能上馬車,她忍不住咒駡自己那雙無力沒用的腿兒。 男人的響應是從鼻端輕輕哼了一聲,然後默默地抽開對她的扶持。雖說態度冷淡依舊,但看樣子似乎沒把這段小插曲往心上擱。 望著他毫不拖泥帶水,立即調頭離去的背影,如君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打起精神跟上,沒注意到他刻意放慢了腳步。 無論她乖巧不鬧事,或著笨拙闖禍,他一律都是以冷臉相待。有時候她真的很懷疑,這男人究竟有沒有鄙視、不悅、不耐煩以外的其它表情……她幽怨地想著,一雙靈活大眼又悄悄移回眼前那寬厚可靠的肩背。 不知道,若是他真心笑起來,那張原本就俊逸瀟灑的臉會變得多好看…… 很快地,她的這點小小疑惑便獲得解答——正確地說,距離她發出疑問之後的一個時辰內,謎底便揭曉了。 事情發生在她乘著馬車,隨齊燁回到齊家位於泉州那富麗堂皇的宅邸內,並懷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站在為數驚人的奴僕丫鬟婆娘面前,讓他介紹自己的身分那時—— 「這位是夫人,以後凡是我外出經商,你們都得遵從她的吩咐。」齊燁三言兩語交代她的地位,但語氣卻極其平淡,一點兒都不像是在介紹新婚妻子。 如君表面上力持鎮定冷靜,心裡則亂成一團。這麼多的人都要交給她管?別說是要治理這府裡上下的僕傭了,她連讓人伺候的經驗都沒有,要如何知道怎麼吩咐他們? 許是看出了她內心的不安,齊燁招手喚一名年約四旬、福態慈祥的婦人走上前來,並刻意壓低了嗓音在她耳邊說道:「常大娘是常管事的妻子,平時府內大小事務都是交由她打理,你只要好好跟著她便行了。」 「是啊,夫人,你就甭擔心了,這些兔崽子們要是敢不聽你的話,儘管讓我教訓他們!」常大娘豪邁地拍拍胸脯,一副「事情都包在她身上」的模樣,逗得如君忍不住松了一口氣,笑逐顏開。 「那就有勞您了。」如君感激地望著她,第一眼便喜歡上這位熱情的女管事。 吩咐常大娘帶她去熟悉熟悉整座府邸後,齊燁便邁開大步率先離去,身後還跟著好幾位執事,一夥人滿臉肅穆地消失在長廊的另一端。 如君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那道堅毅偉岸的身影,直到常大娘輕輕拍了拍她的柔荑,才讓她回神。 「走吧,我帶你逛這府邸一周。」常大娘漾開和藹的笑容,拉著她的手往另一方向走。「男人們有事要忙,咱們女人可也不能閑著呀!」 知道常大娘是在安慰被丈夫冷落拋下的自己,如君胸口湧上一陣暖意,不由得也跟著笑了。 這齊府看來占地廣闊,像是永遠都走不到盡頭似的,然而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儘管常大娘已儘量挑些重要的地方介紹,她們仍花費一、兩時辰,才把整座宅子給繞完。 「這座樓就是爺兒平時議事看帳的廳房。」常大娘指著前方樸素但雄偉的一座樓房說道:「除非有爺兒的命令,否則閒雜人等是不能靠近這裡的。」 「我會記住的。」如君點頭喃喃說道。她當然有自知之明,知道所謂的「閒雜人等」,自然也包括了她這個在齊府主子眼裡,不過是個奶娘的「夫人」。 常大娘略顯詫異地望了她一眼,似乎是不明白她為何做此言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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