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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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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哈哈笑了幾聲,張狂地說:「你哥哥把你教得很好,教你這麼全心全意地信他。你這眼神告訴哦,你很相信你哥哥的為人,認為我們這些人,都是要陷害你哥哥的壞人,我們想利用你,去和你哥哥談條件,讓我們的奸計得逞,是不是?」 貴蔚僵著臉,忍著發抖。面對這些在官場上打滾數十年的人,她就像無措的小鳥一樣,只能等著被老鷹獵食。 「你這答案,真是大錯特錯!」說著,德豐的臉上沒了笑,聲音拔尖了起來。「你大哥,才是全禁國中,最該被唾棄的肮髒傢伙!」 貴蔚睜大眼,好想頂撞他。但德豐沒給她機會,他譏笑她。「你一定想罵我,不准這麼污辱你哥哥,對不對?」他站起身,展開手臂。「你看,我這身樣子,是誰搞出來的?你猜,我現在淪落得像乞丐,連個家、連個家人都沒有了——是誰害的?!是誰害的!就是你那偉大的兄長!」 德豐的臉霎時變得獰惡,甚至激動得沖過去,掐捏住貴蔚的脖子,狠話一句句地往她臉上砸去。「你們這對賤人,為了自己的幸福,就這麼不擇手段嗎?竟然這麼狠心,不但逼瘋自己的母親,還毒殺自己的元配?!我妹妹何其無辜,我們德家又犯了什麼罪孽,為什麼要被你們這樣抄家滅族!」 貴蔚脹紅著臉,完全無法呼吸。因為德豐的攻擊,還有德豐口中的事實。 逼瘋主母?毒死嫂嫂?把三司使的家,全部鏟平殆盡…… 貴蔚痛苦地緊閉上眼,忽然,大哥那柔情的話語闖了進來。 在這個家,就我跟你,我們擁有一切,不用顧忌任何人。 哥哥會騙你嗎?那個家,真的很安全、很安全了…… 她最怕的事情,真的發生了嗎?貴蔚慘叫一聲,雙腳奮力地瞪著桌腳與地面,想要掙開德豐。她終究還是成為了那害死整個家族的毒瘤了嗎? 是她,真的是她逼著大哥,做出這麼喪盡天良的事嗎? 「不准躲!賤人!」德豐抓了那茶粿,掐開貴蔚的嘴巴,就要把它給塞進去。 「我好不容易從那屠殺中逃出來,既然神這麼慈悲,我又怎能錯過這折磨你們的機會呢?」德豐笑得瘋巔,像個惡鬼。「給我吃!吃下去!你不是最愛吃這茶粿嗎?!讓你這賤人嘗嘗我妹妹所受到的痛苦——」 貴蔚嗚嗚地悶叫著、哭泣著。她想逃。不但要逃離這瘋子的折磨,她更想逃離貴媛安——如果活著回去,她就得面對貴媛安為她犯下的罪孽! 她要怎麼面對這個世間?! 痛苦到了極點的此刻,絕望的念頭籠罩住她。 如果這男人硬要置她於死地……那她,願意接受! 忽然,咚地,震了一聲。貴蔚感覺到一大把熱燙的液體灑在臉上,接著,全身的束縛都解脫了,再沒人強迫她吞下那塊摻毒的茶粿。 她睜開眼,看到德豐的死狀——一把利刃,准准地貫穿他的喉頭。 她永遠忘不了,這個男子到死都露著一抹,像德清氏一樣的笑。 出事隔天下午,婺州裝軍團指揮來報,說已在椿縣找到三司使長於德豐及其同夥。酉時,成功突破奸賊據點,救出人質。主諜德豐當場斃命,餘黨皆活捉待審。 由於他們于槐縣古廟中殘害無辜百姓與僧人,又要挾都堂大宰相之至親,罪不可赦,因此審刑院發函請求貴媛安,加重其刑,不得寬待。 深更,貴媛安仍待在府部大門旁的偏廂,審著這份奏報。那偏廂是專給看門人住用的,貴媛安想第一時間就等到人,所以已連續兩夜死守在這裡,連急務都是在此處置。他拿起朱筆,在奏報上批了「可」字,然後交給一直候在身邊的鄭參事。 「現在就發給審刑院。」他說:「三更一到,絞刑。」 「好的,俟爺。」精神不濟的鄭參事點了頭,要出房將這奏報交給跑腿小廝。 「鄭參事。」貴媛安又叫住他,他趕緊折回來待命。「明早,給我找來參與那次差事的名單。」貴媛安的眼死死地瞪著面前的燭火,泠冷地說:「我要嚴懲。」 「是的,侯爺。」鄭參事戰兢地答。 要不是那回抄收三司便府邸的行動有漏網之魚,讓三司使的長子給逃掉的話,他們現在也不用這麼被折騰了。 又過了片刻,忽然有小廝在外頭喊著。「回來了!回來了!」小廝闖進屋裡,氣喘喘地喊:「侯爺!馬車回來了。」 貴媛安馬上沖出去,沖到車道上,也不怕還未停駛的馬車會撞上。 他擔心得好慌,慌得全身都在顫抖,車廂的軸把扭了好久才打開。「蔚蔚!蔚蔚……」他跳上車廂,無視陪乘的官員,就要去抱被毛毯包裹得實實的貴蔚。 貴蔚聽到貴媛安的聲音,連忙往車廂另一頭縮躲著。貴媛安一愣。 「蔚蔚,別怕,是哥哥啊……」他強笑著,以為貴蔚是受驚了,他好耐心地哄著。「現在都安全了,沒人會傷害你。來,讓哥哥抱你,我們去休息了……」 貴蔚倒抽一口氣,大叫:「不要過來!」 貴媛安覺得呼吸困難,笑得好苦,心裡的不安一直在翻騰著。但他還是努力地忍,仍是堅持著要去抱貴蔚,確定她確確實實是在自己懷裡,他才能安心。 「蔚蔚,不要這樣,乖。」他輕扣住她的手臂,想將她拉近,可貴蔚卻在抵抗他。他不可置信,再施了些力,貴蔚還是不肯順著他。 貴媛安的臉很沉。他不想弄傷貴蔚,便放開她。 「你,出去。」他背著那名隨同官員,命令。同車男子老早就想逃離這尷尬,趕緊唯唯諾諾地下車去。 車廂內一陣死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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