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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記得哥哥說過,要給蔚蔚驚喜嗎?」他用低啞性感的聲音,說:「如果現在不休息一下,我怕蔚蔚待會兒會承受不了。」

  貴蔚的身子一繃,掙扎了一下,貴媛安擋不住她,只好讓她露出一雙眼看著自己。她顯然沒被引去注意。她低低地說:「大哥,你真的不要亂來。」

  「你也不要亂想,蔚蔚。」貴媛安巧妙地應回去,並就此打住。他給她的小額頭一個親吻,自己也調整了一個適合小憩的姿勢,閉上了眼,用休息的姿態讓貴蔚停止追問。他輕輕地說:「哥哥也累了,我們睡一會兒吧。嗯?」

  之後,馬車裡便沒了說話,只有平靜地呼息。

  貴蔚的確累了,在貴媛安的懷裡睡得很熟。所以,她沒聽到馬車進了府門的那一刻,鄭參事隔著車窗,向貴媛安報備的事。

  「侯爺,朱麗夫人要小的轉告您。」鄭參事苦著臉說:「您今晚,一定要去向她請安。」

  「嗯。」貴媛安面無表情地應了聲,讓他繼續說。

  「還有,夫人不准您睡在多褔院,她要您回多子院。否則——」

  「太大聲了,鄭參事。」貴媛安斜眼瞪著他。

  鄭參事啞口無言,面色窘得發紅。

  貴媛安的大掌輕撫著貴蔚耳邊的髮絲,確認她依然睡得很沉,沒聽到聲音。

  他松了口氣,再問。「否則怎樣?」

  鄭參事這次學聰明了,靠近貴媛安耳邊碎語。「她就讓三司使出面解決。」

  他嘲諷地呵笑一聲,淡淡吩咐道:「跟她們說,我用完晚飯,就過去。」

  鄭參事一愣,不解現下的情況危急,都搬出三司使壓他了,侯爺竟還有閒情逸致用晚餐?不過,做了十年參事的他很明白,這時最好什麼話都不要說。

  退下前,忽然,貴媛安又這麼要求。「把今日吉事,再念一遍。」

  鄭參事匆匆將牙牌拿出來,念:「今宜破土、裁衣、納財、除穢、求——」

  「好了。」念到「除穢」時,貴緩安打住。「我明白。」

  「走。」貴媛安向車座輕喚一聲,讓馬車繼續往多福院前進。

  貴蔚看到那桌豐盛的佳餚時,很單純的以為大哥所說的驚喜,就是這頓有他陪伴的晚餐。能和大哥一塊用餐,又都是她最喜歡的菜,貴蔚很高興了,知足地認為這個驚喜已是很好的禮物。

  她安靜地坐著,等著正在沐浴的大哥。她知道大哥的習價,坐上餐桌前,他的身體一定要是乾淨的,否則他會很不自在。不過等得有些久,貴蔚於是請下人拿來她的陶俑與顏料木盒。她便一邊等著大哥,一邊為日前捏好的陶俑修一些彩料。

  所以,她不知道貴媛安何時進了廳堂,何時遣退了所有下人,何時將門關上,何時站在她身後,何時開始這樣深深地注視她,注視了她多久……

  等貴蔚發現大哥的時候,她人已被緊緊地擁進香氣濃郁的懷抱裡。

  「大哥?」貴蔚倒吸一口氣,稍稍被嚇到。這一口氣,將貴媛安身上的香味吸進了不少。對這味道,貴蔚有種奇特的感覺。

  那感覺,很像待在夜晚的院子裡。本以為四周除了黑,便空無一物了,可無意間卻嗅到了若有似無的夜來花香,時而濃郁,時而淡薄,時而牽引,時而離棄,讓人挑起了探索的欲望,循著花香留下的無形足跡,將一叢一叢的黑暗全翻遍。

  最後或許什麼也沒找到,但是身心卻因這逐步靠近的花香,早已獲得滿足。

  貴媛安的鼻唇貼著貴蔚的小臉,香味又進入她的感官更深了。「都要吃飯了,蔚蔚,怎麼還碰油彩呢?」貴媛安的聲音低嘎。「像個孩子似的,嗯……」

  貴蔚不好意思地笑著。「之前心不在焉,把陶俑畫醜了,想要修。」

  「可待會兒你會更心不在焉,所以別畫了。」貴媛安鬆開懷抱,將她的陶俑與彩盒拿走,放到牆頭的條案上。

  貴蔚轉頭看著大哥的身影,這才發現他身著單薄輕便的清白寬袍,僅用一條極細的衣帶束住衣衽與衣裙。而黑髮也沒了拘束,如瀑般地下垂。見大哥像是入睡前的打扮,貴蔚好奇地問:「大哥,一會兒吃完飯,你就要睡了嗎?還那麼早……」

  貴媛安回頭看她。「當然不是。」他踱回她身邊,跪在她面前,牽起她的手,狀似在檢查她的手指是否有被油彩弄髒。他像閒聊似的問:「蔚蔚現在餓嗎?」

  「還好,大哥。」貴蔚老實地答:「不過菜冷,就不好吃了。」

  他微笑地看她。「因為哥哥現在就要給你驚喜,怕弄久了,會讓你餓著。」

  貴蔚驚訝。「大哥的驚喜,不是陪我吃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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