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唐歡 > 丫鬟郡主命 | 上頁 下頁 |
五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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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這規矩,但就算是本宮為你設的宮宴吧,」雅皇后道:「叫定遠侯一家來看看也好,有本宮給你當靠山,婚後他們便不敢欺負你孤苦無依。」 「若是皇上也在場就更好了。」元清道出最最關鍵的所在。 「皇上……」雅皇后頓了頓,「皇上日理萬機,只怕不會有空。」 「元清覺得皇上會來的,娘娘去皇上跟前說說吧。」元清道:「想必淑妃娘娘也會勸皇上來的。」 她這話不無道理,穆子捷深得宋淑妃喜愛,為他新婚設的宴,淑妃應該會勸蕭皇前來。 「皇上若來了,見到皇后娘娘,說上一陣子話,大概氣也消了,」元清笑道:「或許從此娘娘這宮裡又會熱鬧起來。」 「你這孩子……」雅皇后驚喜地道:「鬼主意這麼多,虧得你了!到時候本宮在,淑妃自然不會出席。呵,淑妃費了那般周折,籠絡定遠侯一家又有何用?穆子捷就算是她乾兒子又如何?這樣的場合她依舊不能來。」 元清抿唇莞爾,心下的算盤已經撥過一萬遍,自然是步步篤定。 要設局,便得這般左右欺騙,將所有她想要的擰在一起,最終事態朝著她希望的方向漸漸變化,直至「砰」的一聲,如爆竹炸裂。 終於,元清跟穆子捷成親了。 本來這應該是她此生最最歡喜的一日,然而她遮著大紅蓋頭坐在喜床上時,一顆心卻像落在黑不見底的古井裡。 紅燭在風裡微微搖曳,她整個人十分忐忑。今晚要與穆子捷面對面獨處一夜,喜娘守在門外,隨時會聽見屋裡的動靜,然而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門外傳來喜娘的聲音—— 「郡馬。」 「你們都下去吧。」穆子捷似乎帶著些醉意,腳步有些不穩。 喜娘卻道:「郡馬,按規矩,老身須得守夜。」 穆子捷沒有多說什麼,只入得屋來。 「郡馬,請掀蓋頭。」喜娘在他身後遞過喜秤。 燭光忽然變得刺目,元清看到自己的紅蓋頭翩然而落,穆子捷就站在她的面前。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身為新郎倌的喜悅,也不知是因為喝多了,還是因為念及紫芍有些愧疚。倘若他真的是為了紫芍,倒讓她心裡有些高興。 「郡主、郡馬,請喝交杯酒。」喜娘又捧上託盤。 穆子捷端起其中一個酒杯遞給她,自己則將另一杯一飲而盡。兩個杯子之間系著紅繩,取百年好合之意。 元清不擅飲酒,只品了一口,喉間便覺得辣辣的。 有婢女隨後上前,在喜帳間撒了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四色乾果子,鬧騰了一陣子才離去。 喜娘合上門,屋裡恢復冷清與尷尬。 別人成親也是如此嗎?依例行了禮,就只剩這樣呆呆地坐著,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穆子捷忽然道:「天色不早了,郡主,歇著吧。」 元清十指相纏,雙頰兀地紅了。她想起方才喜娘進來,給她看了一冊×宮圖,那上面的小人兒赤裸著身子,著實讓她害羞。 其實對於男女之事,她並非一無所知,那些話本小說裡常常有些露骨的描寫,她半夜讀來,心裡總撲通撲通地跳著,然而書是書,畫是畫,讓她面對一個活生生的男子,終究會感到無所適從。 元清除去繁重的首飾,褪下綴滿珠飾的喜服爬到床上,就著一個枕頭,蜷縮著躺下。 穆子捷看著她,怔了怔,而後也褪去外衣,睡在床的外側。 燭火依舊通紅明亮,他倆瞪著眼睛,誰也沒睡著,靜靜地聽著彼此的呼吸聲,還有自己的心跳聲。 她忽然想起那時候他曾說自己對她並無私念,也不知現在換了這副軀殼,他的心緒有沒有發生變化?若有,便說明那時候他只是嫌棄她不夠美貌。 她忽然想試一試。 元清輕輕轉過身,凝視他的側顏。他的側臉極美,鼻尖若山峰一般挺立著,睫毛居然比她還長,像蝴蝶翅膀般微顫。 穆子捷冷不防地道:「郡主這般瞧著微臣,更讓微臣拘束了。」 「別的夫妻也似我們這般嗎?」元清低聲問:「這樣睜眼躺到天亮?」 「微臣酒喝多了……」他只答道:「有些倦了……」 元清知道這話只是搪塞她,趁他不備,湊到他頰邊猛地輕啄了他一下。 穆子捷霎時愣住。 「郡馬,」她問:「如此,會讓你有私念嗎?」 私念?這個詞就像一根刺,戳了戳他的心尖,他的胸膛頓時酸痛起來。 曾經有另一個女子對他說過這樣的話。私念……是他當時拒絕對方的理由,真可笑,為何在伊人已逝之後,他才明白自己的私念是對誰? 不過今夜的元清讓他感到異樣,特別是她看他的目光,那澄澈的眼神似曾相識。 是他想多了吧?天底下的女子大概都會有這樣的眼神,並不是只有他思念著的那個人才有。他怎麼可以將她倆混為一體?她們分明天差地別。 「郡馬,我能枕著你的胳膊睡吧?」元清又道:「晚上我時常作惡夢,如此會讓我感到安全。」她不容分說地靠了過去。 穆子捷身子僵了又僵,有些不知所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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