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唐歡 > 駙馬難追 | 上頁 下頁 |
十七 |
|
安夏上了馬車,沉默了好一陣子,忽然對小茹道,「把你的衫子脫下來。」 「啊?」小茹瞠目,「公主,奴婢沒聽清——」 安夏講得更清楚了,「把你的衫子脫下來,我穿,而我的衫子,你穿。」 小茹連忙拒絕,「這怎麼行,公主,這是死罪!」 安夏聞言笑了,「什麼死不死的,這又不是宮裝。」 「公主為何要與奴婢換裝?」小茹不解,「覺得好玩?」 安夏解釋道:「我要去杜大人府上一趟,把這對墜子送給杜夫人,所以得裝扮成奴婢的模樣,就說是藍玉堂的丫鬟。」 「公主要把這對寶貝送給杜夫人?!」小茹大吃一驚。 安夏一臉認真,「對啊,杜大人是我的老師,如今他要去禮部任職,臨走前總該送他一件禮物才是。」 「可是……」小茹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又不好勸阻,「公主為何要親自去送?奴婢代勞便可,一會兒把車停在朱雀巷門口,奴婢跑一趟就行。」 安夏搖頭,「有些話你說不清楚。」 「什麼話?奴婢哪次傳話傳錯過?」小茹有些委屈。 安夏意味深長地道:「好了,我可沒說你辦事不得力,只不過……有些話我得當面對杜夫人講。」 小茹不好違逆,只得不情不願地與她換裝。 沒多久,車子在朱雀巷口停穩,安夏下車後,叮囑小茹與車夫原地等她。 來之前,她特意打聽過杜家的確切地址,聽說杜府門口種著一棵石榴樹。此時正值夏季,石榴樹的紅花已落,結著還很青澀的小小果子,她一眼就看到了那扇素木舊門。 杜阡陌果然家境貧寒,從前還有姜尚宮資助一二,如今只怕極為艱難。 她站定,敲了敲門扉。 「誰啊?」 安夏萬萬沒想到竟是杜夫人親自來應門,只見她身著家常布裙,無釵無飾,身邊也沒一個僕役,寒酸得很。 看到安夏的時候,她臉上掠過微愕的神情,問道:「你……找誰?」 安夏道:「奴婢是藍玉堂的,掌櫃讓奴婢來送東西。」 「藍玉堂的?」杜夫人有些狐疑,「怎麼以前沒見過你?」 「奴婢剛到鋪子裡做事沒多久,從前在掌櫃家裡當粗使丫鬟,夫人沒見過奴婢也是應當。」 杜夫人猶豫了片刻方讓她進門,「進來吧。」 安夏來到杜家廳堂,看了看四周。這裡雖不至於家徒四壁,可有些寥落,牆角處擺著繡架,應是杜夫人閒暇時在做針線。 杜夫人道:「家裡的丫鬟買菜去了,沒人給你沏茶,望勿見怪。」 「奴婢明裡敢呢,」安夏並沒有坐下,而是將錦墨給她,「這對墜子打成了耳環,掌櫃說上次杜大人付了訂金的。」 杜夫人蹙眉,看了一眼那福瓜耳墜,尋思道:「這也怪了,他上次不是說已經被人買走了嗎?」 安夏說出早先想好的說辭,「確實是被一戶公侯家的小姐看中了,可掌櫃的費盡口舌又把這玉墜子買了回來。掌櫃說,杜夫人過生辰是頂頂要緊的事,總該送一件趁心的禮物才是。」 「他倒有心了。」杜夫人淡淡一笑,然而那笑容裡似乎摻雜著苦澀之意,「回頭代我謝謝他。」 「掌櫃說他與您從前是鄰居,」安夏趁機道:「少時情誼,千金難換。」 杜夫人楞住,「怎麼,他連這個都對你們說了?」頓了頓,她道:「沒錯,我與你們掌櫃……也有數十年的交情了。」 安夏察言觀色,接著說:「所以啊,掌櫃本來還擔心會得罪那位公侯小姐,但為了夫人您,也是沒在怕的。」 「你家夫人去世這些日子,你們掌櫃還過得好嗎?」杜夫人忽然有些感歎,「不知不覺竟也到了這把年紀……」 哦,原來藍玉堂的掌櫃如今也是鰥居嗎?安夏答道:「也還好,不過上了年紀,還是缺人照顧。」 杜夫人嚅囁道:「他……可還有續弦之意?」 這話說得再明白不過,安夏知道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之前聽聞杜夫人守寡多年,若真的心如止水,為何對兒子如此怨恨?想來還是覺得為兒子付出太多,失了再嫁的機會,胸中氣悶罷了。 而那次在藍玉堂,眾目睽睽之下她竟不給杜阡陌分毫顏面,起初安夏十分詫異,現在聽聞了她與藍玉堂掌櫃的過往,倒也不覺得奇怪了。 藍玉堂的掌櫃是她很在乎的人吧,所以她希望他也能在乎她的生辰,當她聽聞自己挑中的東西被他轉賣了之後,發脾氣是很自然的事,可當著眾人的面,她當然要隱藏這番情愫,只好拿兒子來撒氣。 安夏回答,「這事要講緣分,掌櫃說,這把年紀要找個情投意合的人,實在是難,不如就先這樣過著吧。」 「這個年紀要再找一個合適的人,確實難了……」杜夫人眼神中似有傷感,大概是勾起了什麼傷心事。 安夏想,若能撮合這兩人,或許還真是一件美事,不過一切要做得不動聲色,否則依著杜夫人這脾氣,萬一覺得面子上過不去,把好意當成歹意,反而會壞事。 「這位姑娘,還沒問你姓氏,」杜夫人似乎對她有些好感,「下次去藍玉堂見了,也好有個稱呼。」 「奴婢……」安夏想著該怎麼圓這個謊,忽然院門吱呀一聲,外頭傳來杜阡陌的聲音—— 「母親,孩兒回來了。」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