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宋雨桐 > 只等你說我願意 | 上頁 下頁
十八


  這男人不動如山,絲毫不配合她嬉皮笑臉的戲碼,只是定睛瞧了她好一會兒,突然伸出兩手將她攔腰一抱。

  何田田手中的拐杖悄聲滑落在下過雨的泥地上。

  「我抱你進去。」說著,人已經抱著她往前走了好幾大步。

  這話根本是多此一舉,她當然知道他是要抱她進去,因為她的腳傷行動不便,他沒耐性等她一步步跳進房,也不能假裝沒看見的把她一個人遠遠拋在後頭,只好出此下策。

  反正他與她這麼親近也不是第一次了,那天在山裡受了傷,還不是他一路背她下山的,這真的沒什麼……

  但,為什麼是今天呢?這麼多天來他一樣開車接送她無數次,卻一直沒有抱過她啊……

  今天的她看起來很脆弱?很可憐?

  「那個……顧惜風,其實我真的沒什麼關係……」

  「閉嘴好嗎?今天晚上你的話實在太多了一點。」顧惜風面無表情的往前走,刻意忽略懷抱中柔軟無骨的身軀是如何的輕盈脆弱,多麼的讓人禁不住想要憐惜寵疼……

  何田田腳上的繃帶終於拆了,原本白皙的腳丫子也因為敷了半個多月藥草的關係,而沾染上一層淡淡的黑漬,她開心的轉了轉腳踝,又站起身,試著使力走上幾步,然後,她沖著推拿師傅堆上滿臉的甜笑。

  「謝啦,師傅。」她坐下來,動手穿上襪子和鞋子,「我終於可以不用天天來這裡報到啦。」

  「怎麼?每天來看我這老爺爺看煩啦?」推拿老師傅推推臉上的眼鏡,一臉慈祥的笑,「那個帥得不得了的年輕人怎麼沒帶你過來?每天風雨無阻的接送你,今天倒是沒見他的人影,忙什麼去了?」

  「沒啦,反正我腳好了,想說就不必麻煩人家了,每天讓人家這樣接送,我心裡很過意不去呢,能自己過來就自己過來啦。」何田田穿好鞋子站起身,在原地跑了跑,順便伸了伸懶腰,「天啊!真是太自在了!當了半個多月的殘障人士,我都快憋壞了!」

  「你這野丫頭,就是靜不下來是吧?」推拿師傅搖搖頭,笑了,「你跟你母親一個樣,都是活潑開朗的性子,讓人見了就喜歡。」

  聞言,何田田驚訝的張大嘴,拚命眨著眼,「哎呀呀,老師傅,你不會是從小就在暗戀我媽吧?」

  推拿師傅的鐵沙掌驀地掃過她的頭,「野丫頭,胡說八道什麼!」

  「我有胡說嗎?難道這不是事實?我家奶奶說——」

  「你家奶奶太老了,記性差,說什麼都不算數。」推拿師傅趕緊揮揮手,趕人了,免得那些陳年舊事被耳尖的有心人挖出來,當成茶餘飯後的話題。

  何田田被趕得一跳一跳的往外走,臉上一徑笑眯眯的,「老師傅,你這話我會告訴奶奶的,說你說她老了,耳朵不好,眼睛不好,記性也不好。」

  「你再繼續胡說八道,下回拐了腳就別上門來找我。」

  「哎呀,我忘了付錢。」跳跳跳地,何田田又奔回來,掏了幾百元擱進老師傅手心,「多的給你老人家買糖吃。」

  老師傅笑呵呵,「你這野丫頭,就是這麼窩心!」

  「是啊是啊,我知道我很好,大家見了都喜歡我,我要走了,老師傅,改天再來找你玩!」說著,何田田嬌俏的身影離開了推拿接骨診所。

  沒想到她一走出門,正要騎上她的腳踏車離開,一輛熟悉的車子卻停在她的身邊。

  車上正是一臉淡漠的顧惜風。

  這輛車,早在她腳受傷的那一天開始,便成了顧惜風出門代步的工具之一,所以坐在車子裡頭的人自然是顧惜風,她根本毋需意外。

  「嗨……」她甜甜笑著招呼,想到自己為了避開他,早早就跑出門,不由得心虛的直想找洞鑽,「那個……你來啦?出門辦事?還是要到鎮上買點什麼東西?」

  顧惜風沒說話,視線落在她穿著鞋子、行動自如的腳上。

  「繃帶拆了,我又可以生龍活虎了,你看——」她伸腳往前踢了踢,「沒事了,過幾天我再陪你去爬山。」

  聞言,顧惜風勾了勾唇,對她的話不置可否。「今天晚上有課嗎?」

  何田田看著他,想起了上禮拜在家教班發生的那段不太愉快的小插曲,跟著緩緩點了點頭,「嗯。不過沒關係,我應付得來。」

  她沒告訴顧惜風的是——經過上回那件事之後,短短三、四天的時間,家教班裡裡外外包括老師、學生及學生家長們,早在王相宇的故意傳播之下,把她跟顧惜風的「姦情」傳得沸沸揚揚,都說她這只癩蝦蟆想吃天鵝肉,甚至,這耳語可能早就散播到全襯裡去了。

  她耳朵尖,又懂客家話,再加上奶奶那兒傳來的二手消息,早知道大家對她的指指點點,更何況,這些日子顧惜風還是一樣開車接送她到接骨診所去換藥,當他們兩個人走在街上時,她可以感覺到身後有無數雙眼睛及耳朵在盯著他們、聽著他們,這也是她今天之所以自己偷偷跑到鎮上換藥,而不讓他再接送她的原因之一。

  她一點都不希望那些傳言傳到他耳裡,在他面前,她就當沒事似的,不想帶給他任何一點壓力及不愉快。

  「下了課,我會去接你。」顧惜風盯著她。

  「嗄?」何田田愣了一會兒,忙不迭的揮揮手,「不必了!真的不必了!」

  見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顧惜風心裡竟有些淡淡的不悅,那種仿佛被人推拒在外的感覺,老實說,不太好過。

  他那目光……看起來有點挫敗,雖然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望著她,卻好像無言的宣判了她的拒絕是如何的罪大惡極、罪無可赦。她是為他著想啊,她不希望那些流言影響到她跟他之間相處的氣氛,讓他面對她的時候覺得不自在或是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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