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宋雨桐 > 閻堡主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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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冬豔在畫畫,他則在一旁吹簫助興,曲曲優美動聽卻也帶著淡淡的傷感,讓冬豔常常畫著畫著就停下筆,望著他出了神。 「怎麼,不好聽?」她的眼,有時候太過哀傷,讓他有一種隨時可能失去她的感覺,他一點都不喜歡。 「不,是太好聽了,我喜歡聽你吹簫。」她笑笑,低頭繼續畫,淚卻不經意地掉了一顆在畫布上,暈了一塊。 最近,她常常這樣,動不動就想哭。 她以前不會這樣的…… 是因為太幸福了,一點都不像真的;也是因為她知道,這樣的幸福以後都只能成回憶…… 除非,她選擇棄妹妹于不顧,自私的選擇留在他身邊。 這樣的念頭,以前從來不曾有過,可近日,這樣可怕的念頭卻一再地冒出來,讓她害怕不已。 「豔娘,你在想什麼?」閻浩天走近她,由身後圈住她。「最近怎麼常常在發呆?有心事?」 她搖頭再搖頭,下意識地抓緊他摟在她胸前的手,指間的冰冷卻傳到了他手上。 「你的手好冰,會冷嗎?」明明,豔陽高照啊,就算快入秋,空氣卻還是暖,她的手怎麼會這麼冰? 「不會冷。」冬豔將臉貼在他的手背上。「我聽珍丫頭說,過幾日你要到另一個城去?」 「嗯,上回錢莊擠兌的那個大案,蔚城的掌櫃用五鬼搬運法弄出去的銀兩已經找到了,我要親自去處理這件事和這個人。」 「怎麼沒告訴我?要去很久嗎?」 閻浩天將她的身子轉過來,俯身親吻了她一記。「我是怕你太早開始思念我,想晚點再告訴你,東西已經找到了,再加上先前的賬本,罪證確鑿,應該不必花太多時間,只是這個人串通外鬼,加上那個外鬼的武功不弱,又會下毒,我才得親自跑一趟。」 他沒告訴她的是,上回在都城的牡丹樓裡,他就是著了那個人的道,為免風聲外露,他才索性待在牡丹樓裡養傷,一待便十來天過去,這都是那人害的!這回去蔚城,非得把那人狠狠揍一頓再抓去蹲牢房。 冬豔皺了眉。「聽起來很可怕,讓豔娘跟你去吧?」 「你跟我去?」閻浩天笑了出來,看著柔柔弱弱的她一眼。「你要幫我打壞人嗎?」 「我……」是啊,她怎麼忘了,自己在他面前是不懂武的。「我怕你會受傷……就算,豔娘不能幫你打壞人,總可以在身邊照顧你。」 聞言,閻浩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著笑,那笑意一直蕩進心坎裡。 「你有沒有發現,自己越來越愛我了?嗯?」他又親了她一下,又一下,想把她融進他嘴裡,每次一想起她就可以想起這滋味。 冬豔幽幽地望著他,突然,她主動踮起腳尖圈住他的脖子,深深深深地吻了他,不舍又眷戀。 閻浩天當真受寵若驚呵。 娶她進門已數月,她是第一次主動吻他,第一次像這樣怕他離去似的,緊緊地攀住他,熱情的與他糾纏…… 「傻豔娘……」他輕喚著。「我過幾天才要出門呢,你這樣,好像我馬上就要走似的。」 冬豔癡癡纏纏的眸子,帶著淚霧。 現在的她,竟如此捨不得與他分別,現在的他,這麼寵她愛她,當他知道她之所以嫁給他的目的,會比他聽到她不願意替他生孩子還要更憤怒且痛苦吧?到時,他不會原諒她的,她,也一樣無法原諒自己。 可怎麼辦呢?她沒有選擇。 山間的一處,香火鼎盛,人潮聚集,天有點涼。 趁著今兒個白天閻浩天在堡裡與前來堡內集合的眾家掌櫃們議事的空檔,冬豔領著珍丫頭,帶著幾名堡內的護衛前來這座在千鄴國非常知名的千手觀音廟。 她一步一跪,一跪一起,就這樣往上走了三百級石階,膝磨破了皮不說,到最後連腳都酸疼得快要站不起來,靠珍丫頭扶著,硬是要把那三百級石階給跪完,又長跪在廟內祈求到她要的平安符,這才讓珍丫頭扶著她下那長長的三百級階梯。 好幾次她差點軟腳跌倒,惹來珍丫頭大叫,她只是笑笑沒說什麼,揣著懷裡的那個平安符,她幾乎是心滿意足的。 珍丫頭看著她,這段時間對她的不滿全散了去,忍不住嘀咕。「夫人,堡主要是知道你為他受了那麼大的罪,他不會開心反而會生你氣的,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做?哪座廟不好挑,偏挑這一座……」 珍丫頭的嘴倏地被冬豔給捂住。「別亂說話!對神人不敬,那我之前的辛苦不就要因為你這個丫頭而白費了?」 珍丫頭啊啊叫的點點頭,冬豔才放開了她。 「我之所以要來這裡跪拜求符,就是因為這廟靈驗出了名,只要你按照這禮俗真誠的跪拜,神就會看到你的用心,盡可能的允了你的心事。」冬豔也是那天坐在牡丹樓裡聽人家說的,便一直心心念念著要來一趟。 她,總是不安著,怕那男人有個萬一…… 最近,她都是這樣心神不寧著,眼皮一直跳。 「夫人明明深愛著堡主大人,為什麼當初偏說不要生下堡主的孩子?」珍丫頭她啊,實在不明白得很。 冬豔看著她。「你一直在怨我吧?」 珍丫頭紅了臉,小聲道:「又不只我……整個閻家堡的人都怨著夫人呢。」說完,她趕緊用手封住嘴巴。「對不起,夫人。」 冬豔搖搖頭,繼續往下走。「這事兒,我不會怪任何人。」 「我想趕回去陪堡主用晚膳。」 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當她趕回堡時,閻浩天已有事早一步離開,只交代霍爺要好好照顧她。冬豔驀地跪坐在地上,手裡緊緊抓著她替他求來的平安符。 「夫人,你沒事吧?」珍丫頭急壞了,忙要把她扶起。 「不行!我一定要把平安符交給他!」冬豔想起身追去,一陣暈眩襲來,她腳步微晃,一隻手很快地伸過來攙住她。 是霍桑,他一直都注意著她。 她像在大海裡抓到了一塊浮木般緊緊扯住了他的手…… 「幫我把它交給他好嗎?你快馬追上去應該追得到的,對嗎?」 她是如此的不安,任誰都看得出來。 霍桑接過了她遞來的平安符,那符用一個紫色香囊裝著,上頭繡的是一朵高傲又美麗的粉荷。 「放心吧,我一定會把它交給堡主的。」說著,他轉而向珍丫頭道:「快帶夫人回房休息,照顧好夫人。」 說完,他又轉向他爹…… 沒聽他開口,霍爺已瞭解似的點點頭。「我會馬上請大夫過來看看夫人的,你快去吧,路上小心。」 就是它吧? 一身黑衣的冬豔站在閻家偏廳裡,定定地看著神案上唯一的那尊木雕佛像,它就端坐在眾像裡,體型小上許多,比起它身旁那一尊尊金雕神像,它可以說是陳舊又低調得毫不起眼,如果不特別注意,根本不會瞧見它。 不是木雕娃娃,而是木雕佛像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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