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宋雨桐 > 閻堡主 | 上頁 下頁 |
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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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煙走後,她所說的那些話卻沒有跟著帶走,一直在他腦海裡反復。 閻浩天心神不寧,議事時不專心,查賬時分心,說話時也走神,這是從來都未曾在他身上出現過的狀況。 “爺,您要不要先回閻家堡?這裡交給宋熙就可以了。”宋熙有點擔憂地看著他。 “沒關係。”閻浩天揮揮手。 “爺,這裡的事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柳姑娘會跑來都城找你,定是堡裡發生了大事……” 閻浩天桌子一拍,站起身。“與其在那裡胡亂猜測,還不如趕緊把工作完成,宋大掌櫃的就不要再勸我了。” “是,爺。” “明兒一早要去哪兒?” “南城和東城。” “那就早點歇息,明兒一大早就出發。” “是,爺。”宋熙識相的沒多說什麼,躬身退下。 是夜,蒼涼的簫聲在錢莊外的燕湖畔,低幽幽地傳了一整夜,一直到天明。 冬豔的傷已愈,毒已解,雪白的背上剩下一道疤,傷口完全好後,她每天搽上替她解毒治傷的那位大夫特贈的玉肌藥膏,才三天,疤變淡了,想來那人說七天可以完全看不見傷疤的藥效,確然不假。 是個奇人。 雖然霍桑沒告訴她替她解毒之人是何方神聖,那人也是私下來到後山替她療毒治傷,但他自始至終沒問過她一句話,白鬍子下的容顏雖老,但那雙療傷的手卻柔滑細嫩,是雙好看又年輕的手。 時已入夏,暖風陣陣,池邊不知哪來的兩隻水鴨正優遊其上,一前一後,不是後頭的鴨子沒事去啄啄前頭的鴨子,就是前頭的鴨子沒事會回頭去啄後面的鴨子,狀似感情好得不得了。 冬豔見了,畫筆不由得稍稍停在那盛開的荷花辦上,一雙眸子有點癡地望著那兩隻水鴨,它們相互逗弄和相互照顧的模樣,莫名地撞入她眼底和心底,竟讓她想起了閻浩天…… 低下眸子輕甩著頭,她告訴自己不要去想這個男人。 他這一出門就半個月,一封家書也沒有,一個口信也無,雖然她也慶倖他不在這麼久,才可以讓她安穩的待在堡內療傷,但,可笑的是,躺在繡榻上每天想著的人竟是他。 她想,如果他發現了她進閻家堡其實是別有目的時,會如何? 她想,如果她一直找不到那藏寶圖,又或者閻家堡內根本就沒有她要的藏寶圖,那麼,她是否就可以沒事似的,像這樣一直待在他身邊?讓他寵著、抱著、愛著? 如果,他有一丁點愛她的話。 這種想法很可笑,她不確定閻浩天是否愛她,但卻很確定閻浩天很愛抱她,在他們的房裡,他對她總是需索無度,每夜都弄得她筋疲力盡,哭泣求饒…… 想著,一抹瑰麗染上冬豔美麗的臉龐,她覺得身體的某部分正發著疼,就像她這半個多月來想起那男人時,胸口上的疼。 是的,她思念他。 好想好想他。 她不願承認,不想去面對,但她知道,她是深深的思念著他的,每天盼著他出現,又怕他出現……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的筆下從來都只畫山畫水不畫人嗎?” 冬豔一愣。 這低沉的嗓音明明是…… 她驀地轉過身,見到的是一臉疲憊憔悴的閻浩天,她的心激蕩不已,眼眶熱了,鼻子紅了,唇動了又動,半晌吐不出半個字。 閻浩天睨著眼前這個蒼白似雪的女人,一樣美麗非常,卻顯得無精打采,一樣冷傲疏離,卻又似乎可以在她的眼神裡找到一絲絲不同於以往的情意…… 是他的錯覺吧?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豔娘。”他克制住想一把將她納入懷的衝動,依然淡漠地站在她面前睨著她。 沒有擁抱…… 她以為他見到她第一個動作是緊緊抱住她…… 卻什麼都沒有。 冬豔的心像是掉了一塊,說不上的失落在一瞬間罩住她。 “人比花無情,我動不了心,便畫不下筆。”她說。 這輩子,她不想愛人,因為人心難測,這世上根本沒有任何人會只是愛她而愛她,所以,打從她知道上官雲為何收養她的那一天開始,她就不間斷的訓練自己對人無動於衷的本事。 她不要愛人,也不想被人愛,對世間的一切人事物冷情,只對花對山對水有情,這是她要自己做到的,才不會受傷。 “因為對人動不了心,所以……不管是誰,都可以嗎?”閻浩天冷冷地問。 心,像被刀割開來般,痛極。 聞言,冬豔一愕,莫名的對上他像是帶著一抹憎恨的眼神。 他,恨她? 這樣的眼神,她從來不曾在他眼底見到過,為何?為何要這樣看著她?她的心像是被刺了一刀,疼痛得快說不出話來。 “你在說什麼?夫君?” “我問你,是不是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抱你?就像我抱你那樣,你也會在他們身下嬌吟哭泣及求饒?” 冬豔的臉瞬間血色盡失,她的身子顫著抖著,覺得自己好像隨時會倒下。 他,究竟在說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誣衊她?用言語污辱她? 在他眼底,她就是這樣人盡可夫的女人? 眼底蓄著淚,可她不讓它落下,一滴都不讓。她死命咬著唇,咬到痛,咬到流血,就是不要在他面前掉下一滴淚。 “你想休妻嗎?”她冷冷地瞪著他。 “什麼?” “莫名其妙跑來興師問罪,又編派我的不是,要的不就是這個?我不需要,夫君若要休妻,只要把休妻書放在我桌上就成,不需要任何理由。” 閻浩天驚詫的挑眉。“對你而言,離開我這件事很容易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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