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宋雨桐 > 心動那一年 | 上頁 下頁
十六


  高橋步看向齊藤瀧一,齊藤瀧一則笑著拍拍兒子的手。「你哥忙著呢,晚一點會過來看你的。」

  齊藤淺羽挑了挑眉,開玩笑地說:「忙什麼?有什麼事比我這個弟弟醒過來更重要?」

  齊藤瀧一笑了笑。「你這臭小子也真是,能撿回一條命都靠你哥呢,才一醒來就怨起你哥來了!」

  齊藤淺羽撇撇唇,凝眼瞧著齊藤瀧一。「爸爸,現在沒外人了,可以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了吧?我為什麼會昏迷這麼久?」

  如果他沒記錯,他昏迷前的記憶是停留在夏天……

  聞言,齊藤瀧一斂了笑,神情沉重不已。「我自然是要跟你說的,而且你也要認真地聽我說,畢竟這事關你的未來……淺羽,你有妻子了。」

  「什麼?」齊藤淺羽無法置信地看著他的父親。

  天殺的……

  昏迷了大半年沒死還不夠驚險刺激?

  他,竟然娶妻了?

  「這事,要從半年前說起……」

  七月,滿街繡球花依然盛開,粉紅,淡紫,粉白,酒紅,一簇簇的在屋邊街角或是花田中綻放。

  京都的齊藤家族是一百多年前齊姓華人的後裔,後改日本姓為齊藤,時間久了,也少人知道以釀私酒起家,卻於近幾年在資訊軟體業竄起且赫赫有名的京都齊藤家,骨子裡是百分百的華人血統。

  京都齊藤家數代傳承皆是娶華人女子,無一例外,家人之間通用的語言也是中文,只有在對外或是必要時才會使用日語交談及溝通,這是屬於齊藤家的傳統,沒有人想過要去打破,就像那個流傳上百年的詛咒,也一直沒有人去提及一樣。

  『待你們齊藤家誕下雙胞子嗣的那一日,便是我的復仇之時……這是你們齊藤家欠我的,一命抵一命……』

  二十一年前,從齊藤瀧一得知愛妻朱妍懷的是雙胞胎兄弟的那一刻開始,他的黑眸深處總掩不了憂慮,他想把那詛咒當成一番將死之人的怨恨之詞,告訴自己毋須放在心上;他想將那詛咒當成一名女子因為愛不成所給的恐嚇,身為大男人應該無所懼怕,可當意外一次又一次地到來,再大的信念終將動搖。

  愛妻朱妍在誕下雙胞胎兄弟的當時便難產而死,如今,剛滿二十一歲的兒子齊藤淺羽,竟在生日當天晚上一睡不醒……若說難產而死是意外,那淺羽莫名其妙的一覺不醒又該如何解釋?

  齊藤瀧一的目光沉重,望著靜靜躺在病床上一動也不動的兒子齊藤淺羽,縱是心裡早翻騰過無數巨浪,可表面上的他還是鎮定如常。

  淺羽,就像睡著了一樣的平靜。

  長長的羽睫遮住了他那雙總是帶笑飛揚的眼,高挺漂亮的鼻樑下是兩片薄而好看的唇,面頰瘦了些,可完全不掩他那張睡著了依然俊秀迷人的臉龐。

  他總是愛笑,眼神閃亮亮的,和哥哥的內斂沉穩不同,明明是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性子卻是一動一靜。淺羽愛玩愛飆車,及時行樂像個野孩子;英樹則喜歡一個人,靜靜地看一本書、一部電影,看起來優雅而深沉。

  擁有這兩個兒子,一直是他失去愛妻之後心中最大的依恃,就算他不願盡信鬼神詛咒之說,可事到如今,他如何能無動於衷?

  找法力高深之巫師的事一直在秘密進行,齊藤家財大業大,一點風也不能透到外頭,每每有人將巫師引進病房內查探一番,也沒透露過躺在病床上那人的身分,就這樣折騰了將近一個月,直到通靈巫師問那披星戴月而來,點亮一室燭光,求神問卜,方微露曙光。

  「只要找到一個紫微坐命、三方四正都與此命盤相符之女嫁給令郎,令郎就有救了,只是……」

  「只是什麼?這樣命格的女人世間難尋?」

  「是難尋,但對我而言找出此人卻不是難事,重點不是這個……」白須巫師面帶愁容,不住地撫著白須。

  「那是什麼?師父但說無妨。」

  巫師輕歎一聲。「重點是那女人必須是真心愛著他,心甘情願為他在二月的寒冬,梅花盛開的日子裡,在當年那女人自縊的千年梅樹下念上一萬次咒語,跪上七日,每日七個小時,一心一意,每分每秒都為他可以活下來而祈求,這才能把令郎的魂魄從那下詛咒的女子手中再搶回來啊。」

  齊藤瀧一面容一窒。「這該如何是好?淺羽都昏迷不醒了,如何讓那女子真心愛著他,還一心一意虔誡地為他可以活下來而祈求?」

  若是只要把人娶進門倒好辦,不管是用威脅還是用利誘,他都可以替兒子做到,可要對方的真心真意?這世上哪個女人會對一個昏迷中的男人掏出真心來愛?

  又不是之前就認識!更不是本來的情人!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巫師抱歉地雙手合十,無奈地道:「這是真心咒啊,齊藤先生。若不能得到這女子的真心,讓她願意為他在那千年梅樹下跪上七日,令郎的命……難救啊。說到底,這事若能早個幾年,或早上幾個月,在令郎還未昏迷之前,你若能事先找上我,都是有可為的,畢竟令郎相貌堂堂,要取得美人芳心並不難啊,難就難在他現在已經昏迷不醒……」

  這是在怪他並沒有把那詛咒放在心上所以才鑄下錯誤,不得不在失去老婆之後又得再失去一個兒子嘍?

  齊藤瀧一深深一歎,瞬間像是老了十歲。「是命吧。因緣果報,終是逃不過這場劫難。」

  一直在一旁靜靜聽著的齊藤英樹,突然在這一片沉痛肅穆中開了口——

  「或許有法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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