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宋語桐 > 女兒紅 | 上頁 下頁 |
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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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你了,丁爺。」一笑,尹若愚突然轉過身來瞅著丁萬慶。 「什麼?」突來這麼一招,忙著算計人家的丁萬慶根本搞不清楚狀況。 「為了證明你這牙子並沒有辜負官府交給你的重責大任,也為了證明我是對的,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這杯酒的成分是什麼?年分又是多久?還有……這酒裡頭究竟摻了多少水啊?」 該死!他這話明擺著他手上的那杯酒也是假酒嘍? 丁萬慶沉了眼,一雙唇緊抿著,惡狠狠的瞪視著她。 他沒動他,他倒先挑釁了! 他以為他丁萬慶是他這個臭小子可以隨便消遣的人嗎?他只要動根手指頭他就死無葬身之地了,還敢跟他玩? 「這酒也是假的?」 「真是假的?」 「不會吧,這……」 眾人開始議論紛紛了,來參加品酒大會的以外地人占大多數,雖然西湖牙邸的惡勢力每個人心裡都略知一二,但是……賣假酒?這事就嚴重了。 眼看自己成了眾矢之的,丁萬慶用眼神示意衙役把四周給圍住,打算將人拿下,省得他越描越黑,就在眾衙役手持亮閃閃的刀,慢慢的朝尹若愚逼近時,一個高大的身影一晃,晃到了尹若愚的身前。 「這酒是真的,我這位小兄弟只是跟各位鬧著玩,別介意。」一隻大手穩穩地攔在尹若愚的肩上,卓以風將她護在羽翼下的用意十分明顯。 「他是……」 「卓以風!他是卓以風!」有人認出了他,興奮的大叫出聲。 「卓家美酒商號的大老闆卓以風?」 「不就是他嗎?他說真就鐵定是真的,豈有假呢?那卓家美酒的天下可是他靠著信用一點一滴打下來的。」 「搞半天,原來是一場鬧劇啊。」 「真是太過分了,害我們像傻子一樣的被唬弄著,嘖。」 大家又開始議論紛紛了,只不過這回的矛頭全指向無事生非的尹若愚,怪「他」沒事浪費大夥那麼多挑貨品酒的時間,索性一哄而散又各自熱鬧去了。 丁萬慶的臉色是一瞬間數變,初初見到卓以風站出來時,他差點連魂都嚇飛了 所有的線報都告訴他,近月來深居簡出的卓以風不會出席這次的品酒大會,他才會明目張膽的在那卓家美酒裡摻了一點點的水,為的就是多賺那麼一點點傭金。 現在,他卻突然出現了,更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說酒是真的?他連喝都沒喝過,就幫小夥子說話?傳言說這卓以風冷血無情,作風很是果斷明快,從不貪贓枉法,義利分明……看來,傳言似乎過了頭。 「丁爺,不好意思,我家小兄弟愛玩,給您誤事了。」卓以風微笑上前,深深的向他敬禮賠不是。 「哪裡的話,是在下才疏學淺,沒這兄弟博學多聞。」丁萬慶涎著笑臉,卓以風對他的恭敬讓他幾乎要飛上了天。 「丁爺別聽他剛剛的胡言亂語,那些全是瞎辦的,讓丁爺見笑了。」 「嘎?」瞎掰的?丁萬慶笑得臉都僵了,還是硬陪著笑臉,「這……小兄弟還真愛玩。」 「就是啊,頑皮得很,還望丁爺大人不記小人過。」 「怎麼會呢?我丁萬慶才不會跟一個小娃兒計較。」 「那就好,那我帶我這位兄弟先走一步了,改明兒有空再請丁爺一起吃個飯敘敘舊。」 「好好好,這是丁某的榮幸。」這卓以風還真是抬舉他丁某人啊,不過,這世道本就是權利至上,他抬舉他也是應該的。 真沒想到那個臭小子會有卓以風這個大財主給他當靠山,他丁萬慶就算氣得咬牙切齒也不敢隨便輕舉妄動,卓以風可是他丁萬慶最大的財神爺,萬萬沒有拿石頭砸自己腳的道理。 丁萬慶邊說邊想邊笑,還親自目送他們離開。 尹若愚被卓以風點了啞穴,只能恨恨的看著頂著那張越看越討人厭的笑臉,跟那丁萬慶周旋哈拉半天,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最後卓以風拉她上了一輛在路邊招容的馬車,直到馬蹄聲遠離了西湖岸邊,他才將她的啞穴給解開。 「你這個混賬!仗著自己懂武就可以隨便對我動手動腳嗎?該死的你!平日千金難買你一個微笑,今兒個倒好,對那種小人鞠躬哈腰的,笑得我雞皮疙瘩都掉滿地,看了真令人噁心!」 一連串難聽的話是憋了許久之後一鼓作氣給講出來的,話說完了,氣也發洩出來了,此時的空氣卻沉悶得幾乎要讓她透不過氣來。 他生氣了?他一貫的冷嘲熱諷呢?為什麼他一句話也不說?有些不安地,她偷偷的抬起頭來瞄了他一眼。 不看還好,這一看,正巧對上他落在她身上的那股灼熱視線一瞬也不瞬地,很像她初見到他的那一回…… 她可憐兮兮的掛在樹上向他求救,他卻執意要先問她的名…… 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候他就把她當成路思瑤了吧? 路思瑤,這個名字是她前幾日從娘親的口中聽到的,娘跟她說了好多關於卓以風和這個姑娘的傳說,還有他為她守喪追思的那三年…… 聽了,心頭上像是載滿了數千顆大石頭,沉重得令她喘不過氣來,再加上他對她無情冷漠的羞辱與拒絕……她整整失眠了三天三夜,醒著想他,一個打盹便會夢見他和那個跳湖而死的路思瑤相偎相依在桃花林的一情一景。 路思瑤,跳的是落花湖,她與卓以風的記憶全都在那片桃花林中,她替路思瑤難過,卻不能不覺得嫉妒。 自從知道了他與路思瑤的傳說之後,她便不敢靠近那落花湖,連她一向愛極了的桃花林也都成了她的夢魘。 而後,她又聽一一說爹跑到卓家去提親,這使得她不得不離家出走,遠遠地逃開那片關於卓以風和另外一個女人的愛情桃花園。 那樣的愛情太淒美、太悲傷也太沉重,就算她愛他,可能一輩子都會記著他,也不想嫁給一個心裡頭、不水遠遠只愛著另一個女人的男人,更何況,他根本不喜歡她,也不會娶她,爹這樣做,只是再一次把她的心親自送上門,讓他徹底的嘲笑與羞辱。 跟自己保證要忘記的,好好出來玩,不要再想這件事,這個男人……他卻又出現了,存心讓她難受嗎? 尹若愚別開了眼,伸手拉開簾子,窗外的柳葉才要飄進窗口,一隻手驀地讓人給扯住,簾子在她松落的手中落下,遮住了窗外的陽光與微風,她的人下一刻也被一雙霸氣的臂膀給擁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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