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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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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爹爹這回莫名其妙被抓起來,是因為我阻絕了衙門大爺的財路?」 「是的,少爺,衙門大爺嗜錢如命,根本不會善罷甘休的。」 卓以風的眸子掃向了湯建家,「上回是我錯怪你了,湯叔。」 「我無所謂的,少爺,現下救出老爺子要緊。」 「那些和了水的假酒呢?」 「老爺子知情後已經全數收回了,賠上了大筆韻銀子,不過老爺子說卓家美酒的招牌要緊,錢丟了可以再賺。」 「既然那些酒都收回了,無憑無據,衙門怎麼辦人?」 「所有客棧酒肆的老闆夥計都知道老爺子那一次大批回收卓家酒的事,雖然不知其所以然,但……無緣無故,沒有人會寧可丟銀子而把酒全部回收,這些人若到了必要的時候就全成了人證。何況,那批酒還是有人飲了…… 「再說,少爺有所不知,紹興衙門的大爺根本無人敢得罪,那人據說是當今太子的心腹,雖然官當得不太大,勢力範圍卻可一路延伸到臨安天子腳下,更別提等太子登基之後的事了,他要人死,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除非……他收受傭金一事可以一狀告到比太子還要高的官街上頭去,這事才辦得成。」 聞言,卓以風這才驚覺這事的棘手難行。 「告到比太子還要高的官銜上頭去?那不就是當今皇上了嗎?」嘖,他卓以風何德何能能跟皇上說上話啊? 「那不一定,只要可以制得住紹興衙門大爺的人就行,明的不行,可以來暗的,不鬧出個子來,也犯不著硬碰上太子了。」 「嗯,湯叔,這些上上下下的事你都打聽得夠清楚了?」 「全部探聽得一清二楚了,少爺。」 「那麼當初爹爹就不該讓我斷了那筆傭金,不是嗎?」沒想到他的一個動作就親手把爹爹送入虎口,唉。 「老爺子以為經過了這一年,他們會因為你的回來掌事而放過他,就算不,老爺子也做了最壞的打算,他寧可去坐牢,把這件事做個徹底的了結,也不想再拖累卓家莊,拖累少爺你啊,現在你回來了,老爺子肩上的擔子放得下,也就可以安心的走。」 一步錯,步步錯。 「我知道了。」卓以風歎口氣,疲憊的揉著太陽穴。 「少爺,現在……可怎麼好呢?」 「我再想想吧,你先下去。」卓以風翻身躺上書房的臥榻,湯建家才要替他關上書房的門,他掩上眸子佯裝不經意地再度出聲,「湯叔,隔壁的路家莊……近來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自從那日與呆呆不歡而散,她連日趕回紹興之後,他就再也沒聽到她的十點消息了。 她,還好嗎?還在生他的氣嗎? 唉,就算是,他也沒心情管這檔事了,眼前,得先解決爹爹的事。 「報告少爺,是有那麼一件大事。」 「喔?」卓以風掩上的眸子微睜,靜候下文。 「二十來天前路家老奶奶歸天了——」 「什麼?」卓以風心驚的一坐而起。 「呃,路家小姐聽說一病不起,到現在還躺在床榻上……路家的人怕她病死了穢氣,忙著找人家來替她沖喜呢;」 「什麼?」卓以風聞言一把扯住湯建家的衣領,狠冽的氣息掃向他,「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路思瑤怎麼可能會嫁給別人?」 「少爺,不是路小姐要嫁人,而是路家的人要找個男人入贅進路家替路小姐沖喜。」 「路思瑤見鬼的同意了?」入贅?去!該死的提議! 「路小姐病得起不了身,怕被人家賣了都不曉得呢,唉,可憐那小丫頭,長得國色天香的,怕也要跟著路家老奶奶走了。」 「不准你胡說!」卓以風的怒氣像狂風一樣掠過湯建家面門,人影一閃,倏忽不見了蹤影。 路思瑤的病,連在千年桃花樹裡修行的桃若也要禁不住歎息了。 她那病骨子,風一吹便會倒,卻老要丫頭撐著弱不禁風的身子跑到落花湖邊來看湖看花。 她承認自己當初真是小看了這丫頭的毅力與癡情,七年過去,八年也過去,日日盼著的男人也回到她身邊了,可是呢?愛情終究是禁不住考驗地吧?否則眼前這娃兒怎會落得如此淒涼,卻沒見那男人來探一探她? 原以為,經這女娃兒癡心的守著守著,眼前的這對男女真要修成世間難能一見的好姻緣呢,哼,沒想到她桃若也有一再錯看的時候,一錯看了這女娃的癡,二錯看了那男人的情。 唉。 像風一樣的歎息,輕輕地吹進路思瑤的耳畔,她驀地抬眸,幽幽地裡向聲音的方向,只見眼前這棵千年桃花樹居高臨下的俯望著她,陪伴著她多年的孤單與落寞。 她常常向它說著私己話,不管它聽不聽得懂,又聽不聽得見,她的風哥哥對著它立誓娶她,從那一天開始她就把這棵桃花樹當成了自己人。 「你在為我歎息嗎?」路思瑤撇撇唇,自嘲的一笑,「你一定在笑我傻吧?等了八年,等回了一個口中承諾要我,卻抱著另一個女人的男人……誰知道我是他抱過的第幾個女人呢?他卻是我路思瑤這一輩子的惟一呵。 「我恨他,好恨好恨他,但是……卻還是想著他、念著他,希望自己可以在死前再看看他,就算只是一眼也好,這樣的願望是奢求嗎?他要了我卻輕易的讓我走,我在他的心中真的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望著路思瑤蒼白得無一絲血色的臉龐,泛著探紫的唇瓣,瘦骨峽峋的身子,還有那雙始終幽幽蕩蕩淚水汪汪的眼……桃若再次輕聲歎息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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