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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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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你找到什麼合理的理由把湯叔給辭了?他跟了我十多年,你不在家裡的這段日子要是沒有他,這卓家美酒的旗號早就給人摘下來了!現在你回來了,坐享其成,卻要把莫大功臣給辭了,你有什麼天大的理!」 「爹爹有多久沒看賬冊了?」 被他一問,卓若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閃爍,「嗯……我想不超過兩……三年吧?這種事交給湯叔就可以了,他比我更清楚那些歪七扭八的數字。」 「就因為如此,所以爹連賬本都不看了?」卓以風笑了笑,「是不是連卓家商號的大印你都直接交給湯叔管了?」 「這大印本來就是他管,我只是負責簽字而已。」 「現下連簽字這條法也廢了,不是嗎?這兩三年……爹爹,你都幹什麼去了?」 才回到卓家莊不到一個月,他已經日以繼夜的把近年來的賬冊全都看了一遍,不僅發現這一年多來每月各地的營收不增反減,而且明明賬面該有的盈餘回到了卓家莊卻短少了將近三成的數字,難怪卓家莊的營運顯現了敗相。 這一點,爹爹難道真的一無所知? 「嘖,有兒子管起老子的嗎?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卓岩的面子一時掛不住,冷聲訓戒了起來。 「我只是就事論事,爹,湯叔已經承認他挪用公款,這一年吞了卓家一大筆款項。」 「這是不可能的事!」卓岩氣得反駁。 「事實擺在眼前,不是爹說了就算的。」 「卓以風!你眼裡究竟還有沒有我這個爹?」抬起爹爹這個大架子夠壓制他了吧? 「當然有,除了公事以外,除非你親口告訴我不要我再管莊裡的事,我可以回少林啊。」卓家莊不就只有他這個兒子?打從他一出生,他就心知肚明自己是眾人惟一的寶,沒人真敢得罪他,當他爹的也不會是例外。 「你——」精明的臭小子!偏偏懂得掐住他的要害!他究竟像誰呢?又狠又精!一點都不像他的忠厚老實。 「說吧,我等著。」 「算了,我說不過你,不過辭去湯叔這件事我不准,頂多你再找個可以信賴的人補他在商行的缺,至於卓家莊的總管永遠是他,這件事我說了算!除非你想把我氣死!」說罷,卓岩頭也不回、又急又快的走出書房。 不走快些不行,免得他的威權會在那個不肖兒的威逼下瓦解,反而害了湯叔一家子…… 不行!他得避避風頭才行!他這個兒子雖然講話沒大沒小,不過他若真的堅持留下湯建家,諒他也不至於真的罔顧他的意願才是……只要他們父子不再相遇,沒空談及這檔事…… 就這麼辦。 高閣客竟去,小園花亂飛。 參差連曲陌,迢遞送斜暉。 腸斷未忍掃,眼穿仍欲稀。 芳心向春盡,所得是沾衣。 望向一地落花,路思瑤不自覺地吟出一首《落花》詩,應對著落花湖畔的冷意,竟是備覺淒涼。 尋芳不覺醉流霞,倚樹沉眠日已斜。 客散酒醒深夜後,更持紅燭賞殘花。 聞聲,路思瑤方才看見高牆上斜倚著的那個熟悉高大的身影,眉一凝,轉身要走—— 「呆呆。」卓以風輕聲喚住了她,身子也已躍下地,在她再度挪出步子要走時伸手擋住了她的去路。 「讓開。」她冷冷地道。 「又生氣了?這回,可以告訴我你生的是什麼氣嗎?」他討好的將一張俊臉湊上前,說起話來的溫柔幾乎要滴出水來。 「你剛剛吟的是什麼詩?」她沒答,反而仰起一張認真的小臉質問他。 「隨興一謅,怎麼?有問題?」 「這兒不是青樓。」 一聽青樓二字,卓以風有些心虛的笑著,「我當然知道,只不過是一首詩罷了,你——」 「你很久沒來了。」 「嗯,我出了趟遠門。」 「蘇州?」 「是,去處理一些狀況。」 「雲雨樓的姑娘給你出了什麼狀況?你要當爹爹了?」峨眉一掃,路思瑤定定的望住他,濃濃的怨急讓她眉眼間的愁又添上幾分。 「呆呆!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卓以風挑眉,不太高興她這樣子對他說話,更不高興的是那些在她面前胡亂嚼舌根的人,說這些,擺明著讓她多愁的性子更加難過。 「難道不是?你從沒上過雲雨樓?」 「沒有。」 「是嗎?」無風不起浪,她該不該相信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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