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宋語桐 > 鳳凰飛 | 上頁 下頁


  「我收好了就走,對不起。」她怎麼可以讓他為她收拾善後呢?不可以的,他可是堂堂的領班經理,是她把他害成這樣的。

  瞪視著一身特意從香港訂制空運回來的白色薄紗衣裙,如今卻因為眼前這個女服務生而瞬間變成了茶色斑點色塊的臭抹布,郝英蓮的臉盛怒得已由紅轉成黑。

  這一天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等了多久了,為了跟風擎宇吃一頓飯,她打了幾十通電話再加花了幾十個鐘頭去說服秦方那只狡猾的狐狸替她辦事,又花了好幾個小時在選衣服、化妝、作頭髮上頭,沒想到現在卻給一個臭丫頭給毀得一乾二淨。

  是可忍孰不可忍?要不是礙於風擎宇就坐在自己面前,她一定會當場給那個丫頭一巴掌。

  氣,隱忍著無處可發,惱得她精雕細繪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美感,眉一場,眼角瞄見桌底下李曼兒揀著碎玻璃的手近在咫尺,她那穿著細跟高跟鞋的腳幾乎毫不猶疑的便挪了過去,往那只雪白的小手上使力一踩——

  「啊!」李曼兒失聲叫了出來,痛得臉色慘白,淚控制不了的兜上了眼眶。

  郝英蓮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這位小姐,你又怎麼了?我真是受夠你了!請你馬上滾出我的視線,我不想再看到你!」

  「對……對不起。」她疼得快要暈過去,一隻手撫著被踩到的另一隻手,上唇緊緊咬著下唇,大氣也不敢吭一個,就怕自己會一發不可收拾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哭出聲來。

  從進門之後,風擎宇便冷冷的看著這一切,他很想叫眼前囂張的女人閉嘴,也很想馬上把這個叫李曼兒的女人給拉出去好好質問她一番,但他什麼也沒做,只是冷冷的瞧著,像是一個旁觀者般的觀察著她。

  他不瞭解她,一點都不瞭解,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吧?他跟她之間也僅僅只有一面之緣而已。

  「滾。」郝英蓮厭煩的直皺眉,搞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什麼執意要把地上清乾淨不可?「誰幫我把這個總是壞事的人帶走?快把她帶走!我真的受夠了你們!」

  她應該馬上沖出去躲到廁所哭才是!要不然也該無地自容的再也不敢多待在這裡一秒,可是她卻像個小媳婦般忍氣吞聲……是了,看來她很缺錢,沒這個工作不行,所以才會如此。

  江伶如趕忙上前彎腰賠不是,一把拉起李曼兒,低聲在她耳邊道:「你快給我走!不要再待在這裡了,真丟人!」

  「是,對不起。」突然被拉起身,李曼兒顫悠悠的身子晃了晃,她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椅背。

  呈現在風擎宇眼前的,是她纖白手背上被玻璃碎片刮傷的一道鮮明血痕。

  他眸子淡淡的一眯,高大的身軀猛地站起,二話不說走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便往外走——

  「你幹什麼?快放手!」李曼兒驚呼一聲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他的力道十分驚人,根本不是她可以拉得開的。

  眾人驚愕的看著他們,卻沒人敢上前阻攔。

  「任經理——」李曼兒下意識的要向一向照顧她的任之棟求助,卻發現他只站在那裡無能為力的搖搖頭。

  怎麼?全天下的人都怕這個風擎宇嗎?他究竟是哪一號人物?為什麼飯店裡的經理看到她被他扯著走,全都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

  「等等,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裡?」他怎麼可以就這樣拉她走?她還得跟經理道歉、交代,她不能就這樣離開的!

  「風擎宇!你要去哪?」郝英蓮是第一個自驚訝中反應過來的人,她驀地站起,拉高了嗓門沖著風擎宇叫,邊說邊朝已走到門邊的他奔了過去。

  「滾。」淡漠無情的一個字,卻比冬日的霜雪還要冰涼刺骨。

  她愣了半晌才聽明白他口中的話,一雙修得迷人細緻的眉高高的挑起,「你是在跟我說話?」

  連頭也懶得回,風擎宇的反應是直接把李曼兒塞進停在飯店門口候客的計程車裡。

  「醫院。」關上車門,對司機下達完命令,風擎宇閉上了眼,沒再開口說話。

  坐落在陽明山半山腰的一棟由紅色磚塊蓋成的別墅,滿是古色古香的氣息,庭院裡紅紅白白的杜鵑花迎風招展,池塘裡養的不是荷也不是蓮,而是一隻只好像被洗得發白的天鵝和鴨子,它們自由自在的游著,樂在其中。

  有些涼意的深夜裡,不時聽見的蟬聲、鳥叫與蛙嗚,讓人好像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鄉村,磚塊蓋成的別墅與這樣的景色,毫不突兀的融成一方獨特又自我的天地,與陽明山大多數的豪華別墅大異其趣。

  「進去。」風擎宇推開門,說了今晚對李曼兒的第一句話。

  一屋子柔和暈黃的燈光在他彈指之間打開,將室內典雅溫馨的佈置毫不保留的呈現在她眼前。

  冷冰冰的他竟住這樣的房子?她有些疑惑,也莫名的有些感傷。

  「進來。」他又說了一次,不過此刻的他已經先進了屋子,並在客廳裡白色沙發上坐下來。

  「我想……我還是不打擾了。」李曼兒站在門外沒打算進屋,事實上,從頭到尾都是他在主導一切,根本沒有她說話的餘地,所以此時此刻她才會被迫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裡,身不由己。

  「或許你比較喜歡我把你扛進來?」嘲弄的一笑,風擎宇已起身朝她走去。

  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一直退到背抵到門外的欄杆才不得不停住。

  「你……不可以強迫我。」

  「喔?」

  「我要回家了。」他讓她緊張,從幾個小時前在飯店開始一直到現在,她緊繃的神經都沒有放鬆過。

  「這麼晚了,這裡叫不到車。」他伸手拉她進屋,後腳跟一勾把門砰的一聲給帶上。

  「我可以自己走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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