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宋雨桐 > 惡將軍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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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鄲不語,伸手解開她手腕上的粗繩,還順手脫下外袍披在她濕透的白衫外頭。「上馬,我送你回去。」 趙青虹愕然,柳眉輕揚,濕透的身子還泛著寒,此刻卻覺得一股暖流湧上,從肩上的外袍一直傳進她心底。 「不是要再把我丟進潭裡去嗎?」知道自己是在捋虎鬚,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問。 華鄲率先上馬,避開她眸中盈盈水光帶給他的心亂,望向遠方初升的朝陽。「你不是說你寧死不屈?要不到答案,我要一個死人幹什麼?」 「你信我?」 「信。」目光游離,就是沒瞧她。華鄲高高的坐在馬背上,就像天生的王者股自信傲人。 她仰首望著,竟陡生一股自卑。 嗟,真是見鬼了!她為什麼要自憐自艾?她從來就不會有這樣的情緒的,偏偏遇見這個男人之後,她老是失常。 「上來。」他把人手伸給她。 她也不忸伲,把冰涼的小手交到他的掌心,讓他扶她上馬。 等她一坐定,華鄲策馬疾馳出谷,杜少修自動尾隨其後,快馬飛奔回青虹客棧。 §第三章 天方亮,客棧裡的客人已分散各桌搶食早膳,因為青虹客棧有個不成文規定,只在寅時供應早膳,時辰一過,就請自便,因此大廳裡有人打著哈欠、有人還閉著眼睛吃東西。 畢竟昨夜一陣擾攘,睡不好覺也是自然,至於發生了什麼事,倒是沒有人膽敢在客棧裡議論,就怕不小心說錯了話,徒惹麻煩上身。 人在江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是生存的法則,不變的真理。 「今兒個早膳有招牌菜的青虹糕、青虹桂花茶和青虹小菜、珍珠白肉,水粥自取,角落陶甕裡頭還有熱騰騰的青虹特製饅頭,別的地方買不到吃不到,大夥手腳快一點!」 夥計也沒事似的大嗓門吆喝著,連二樓的廂房都聽得一清二楚。 今兒開夥遲了,因為人廚子石霸天被杜少修點了穴道,幫忙張羅的掌櫃也被點穴,一直到趙青虹被抱著回到客棧內,夥計的穴道才被解開,得以開始準備早膳,不過,他們的手腳快,客棧裡也還備有一些粗食,總算還是趕得及在寅時提供早膳。 東廂房內,桌上已擺著早膳,是一早趙青虹命人拿上來的,說是補償他昨晚沒睡好覺的損失,淡淡的桂花茶香繚繞一室,讓人不自覺放鬆心神,神清氣爽。 「昨兒前來暗殺爺的,不知是何許人也?」杜少修倒了一杯桂花茶聞了聞,又往嘴裡寒了一口珍珠白肉。 「鐵定是那些流寇得知我的身分,想來殺我滅口。」 「那不是自找麻煩嗎?誰不知道華大將軍武藝高強,戰功彪炳?想取華大將軍性命,嘖,不比登天還難?」杜少修搖搖頭。「我倒覺得事有蹊蹺。」 「何解?」 「一般流寇主要的目的是為了財,沒事犯不著與朝廷作對去殺什麼將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不是一般流寇會做的事,除非他們沒腦子,或是誤殺,不過後者應該不可能?畢竟官員接二連三死亡,歸於意外就不通了,所以說……此流寇非彼流寇,他們也許另有目的。」 「這不就是昨晚我要你去查的事嗎?有眉目了嗎?」 杜少修將那桂花茶一品再品,才道:「衙門的縣太爺親自帶我走了一趟關口,指出了安西將軍被刺殺的地點,還有幾位朝廷命官被暗殺之處,甚至還送上流寇可能落腳的地圖,算是給足了將軍爺的面子。」 「重點?」 「我暗訪地圖中幾處地方,早已了無人跡,今天我會再去城裡暗中查探幾處可疑的地方,回來再跟將軍爺報告。不過,話又說回來,其實最佳查探地點就是這裡,爺,據我所知,那幫散賊在此出沒不下十次,一群人吃吃喝喝的,如果爺真要在此待上幾個月,定可以把那幫人揪出來,但下個月就是公主的壽辰,爺答應過公主一定會趕回去……」 「大事為重。」雖說他最重然諾,但這裡的事沒解決,他又豈能為了那一丁點小事回泗水去? 「呃,我是說虹娘能招是最好不過了,這樣可以節省我們大半的時間,只可惜……唉。」 「事關她的性命和吃飯傢伙,她不輕易販賣這樣的情報給朝廷也是自然。」老實說,他還頗為欣賞她的膽識和聰慧。 「呦,爺對女人和對男人就是不同,現在還幫姑娘說話了,嘖,差點就被爺騙了,以為爺真狠心不管一個大姑娘的死活,想不到連自己的外袍都脫下來替姑娘擋風,還用身體幫姑娘取暖——」 「你說夠了沒?吃你的饅頭!」華鄲冷斥,俊顏卻布上一抹可疑的紅,看得杜少修一愣一愣地。 「我說爺……」不怕死的繼續說。 「幹什麼?」華鄲咬了一口青虹糕,那滋味是入口即化、香氣撲鼻,讓人忍不住一口接上一口……青虹糕,青虹糕,感覺還真有點像那個女人…… 思及此,拿糕的大掌一頓,華鄲為自己莫名的聯想到趙青虹而感到赧顏。 「你真的不願意娶趙老闆啊?她可是人間絕色,世間罕有,可沒幾個姑娘家像趙老闆一樣又嫵媚又能打,可以兇悍又可以柔情似水。」真不知道趙老闆看中爺哪一點,竟然主動開口求親,傳出去定會讓所有男人眼紅。 「她的確是世間少有的女子。」華鄲脫口道。 「嗄?所以……爺?」杜少修等著爺的結論,雙目卻鎖定那塊糕,心想著等會兒定要下樓去多拿幾塊,帶著上路也好。 「所以什麼?」華鄲冷睨著杜少修。「你該不會以為你家的爺會娶一個不安于室的女人吧?女子的三從四德,在她身上一點都看不到。」 「那些東西跟爺是否對她動心一點關係都沒有,不是嗎?」杜少修不怕死的點出了一個事實。 華鄲的眉鋒一擰,冷冷地道:「誰對她動心了?」 「難道不是嗎,爺?其實,喜歡一個女人就是喜歡了,何必一定要把對方的條件框在禮教的範疇裡?真要如此,爺娶表小姐不就一舉兩得了?爺一直沒這個打算,不就是因為對表小姐無心?而趙老闆就不一樣了,我怎麼瞧,就是覺得爺對趙老闆有那麼一丁點不同——」 啪一聲—— 華鄲的大掌往桌幾上一拍,撩袍而起。「再胡扯,就罰你睡三天地板。」 話落,華鄲的身形已消失在房門另一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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