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私心不可議(67)_宋語桐

六十七

　　永平王樂晟哈哈大笑，“你再找時間去洛州走走看看，春天去最好，那宅子裡的花開得極好。”

　　“是，父親。”

　　永平王點點頭，叫人送上特製的點心糕餅上來，“這些都是姑娘家愛吃的，你在這吃點可好？為父想跟墨東談點公事……”

　　路蘭雪非常體貼的接過話，“父親和夫君都去忙吧，媳婦特別愛吃這些點心糕餅的，你們不必顧慮我。”

　　倒是墨東一臉迷惑，永平王一直是很體貼的父親，沒道理在媳婦第一次來請安時還非要跟他談公事不可，想來應該是出了什麼狀況，想著，竟有點擔憂了。

　　進了書房，永平王樂晟果真一臉凝重的表情，“那邊已經按捺不住了，鄭國公麾下的舊部已陸續前往各地鎮守，宮中禁衛軍都是鐘離介的人馬，你雖手握兵權，可除了百名親衛，其餘的兵都在京城外，要調動必會驚動那邊，打草驚蛇，你說該如何是好？”

　　“皇上親衛加上我的輕騎足以保皇上無虞，重點是陛下信不信我們所言，若信，擒賊先擒王，必要時控制住太子，群龍無首，妄動也是徒勞。若不信，我們先動了就是逆賊，成了這批反賊的替死羔羊。”

　　君要定臣罪，也要證據，若想廢太子，也是要證據可以證明太子謀反，若是光靠懷疑就可以定罪，那這世上枉死之人可不知凡幾，在朝中也無法安定人心。話說回來，若皇帝根本不信他們父子所言,又或者最後對方沒有動作他們卻先動了太子，他們就反過來變成了謀逆者，對皇上或太子而言，或許都是好事？

　　打從晉王事件後，他們父子和皇上的關係就是如履薄冰，不得不小心翼翼，互相猜忌及提防。皇上之所以不敢動他，除了他握有兵權和在數以萬計將士心中的威望極高，便是他有足以制衡鄭國公與太子勢力的力量。

　　但，他畢竟是臣，若他不是名正言順、不得不然的去越過某條線而禍及太子，那麼反過來就變成皇上要忌憚他們而不得不將他們除之而後快了。

　　“父親大人以為呢？”

　　樂晟歎口氣搖搖頭，“我們只能暗中準備一切，必要時告知陛下，其他的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若他們要反，必會想辦法把我調離京城……”

　　“還會扣住你的妻子來威脅你，所以，你必須把蘭雪秘密送出京，而且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去了哪裡，我剛送給她的宅子是新購入的，府裡無人知曉。”

　　墨東看了義父一眼，微微一怔，“父親送她的那處宅子就是為了……”

　　樂晟微笑的點點頭，“她是你愛的女人，我不希望她有任何閃失而讓你失去了應有的判斷與決斷力。”

　　墨東意外不已，“父親，你知道她是——”

　　樂晟冷哼了一聲，“為父當然知道她是誰，慕真幹了那麼件瞞天過海之事，就算他之前沒說，可後來你在蘭城鬧得那驚天動地的一出，狼族又在你回京之前派人來跟陛下說要和親，接著你一回來就讓陛下主動賜了婚，巴不得馬上將人娶進門，以上種種反常行徑，為父能不查個水落石出嗎？”

　　再緊的蚌殼也敲的開，何況他跟太醫院使慕真可是幾十年的老交情，他這兒子才經過蘭城就差沒把蘭城的天給掀了，抓了周剌史的兒子，還傳出搶了周家未過門妻子的傳言，慕真那老頭也是急了，就怕這事鬧大了一發不可收拾，才會主動找上門來吐實情，要他這個當義父的事先做好準備，免得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老實說，他聽了意外歸意外，卻很相信他兒子的本事，既然可以讓雲牧亞那小子願意主動來跟皇上提和親，而且時機算得這麼巧，就表示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就算他在蘭城沒遇見路蘭雪，他也是決計不會娶樂千晴的。

　　墨東沉默不語。

　　沒想到義父對他的事一直了如指掌，就像上回晉王一事也是，他總是將一切看在眼底卻沒說出口，也沒出手管他，就像個真心疼愛自己孩子的父親，只要不出什麼大亂子，就由著他，放手讓他去闖。

　　“若不告訴蘭雪實情，她恐怕不會走。”

　　“傻孩子，你若告訴她實情，她更不會走。”樂晟上前慈愛的拍拍他的肩，“除非她不愛你，不然，她若是知道京城裡有危險，絕對不會放你一個人在京裡而自己一個人逃跑，這就是愛情，就像你義母對為父那樣，不離不棄，所以，就算她走了這麼久，我心裡還是一直牽掛著她。”

　　墨東黑眸微沉，心裡已經有了決定，“可她非走不可，我不能忍受她再面臨任何一個我無法控制的危險，一丁點都不行！”

　　“那就得找個機會想辦法送走她，不論她願意還是不願意。”樂晨怎會不懂他的心思？因為若換成是他，他也鐵定會把愛妻送走的，畢竟他們跟一般老百姓不同，一場宮變，可能血流成河，每一步都要慎之再慎之。

　　“孩兒明白。”就算他有一千個一萬個不舍不願，他也必須送她離開。“只是太快了……我才剛找回她……早知如此，我就不該現在娶她。”

　　“你不現在娶她，她可能會讓她爹隨便找個人嫁出去，也可能因為那件事被逼到廟裡出家當尼姑去，你不後悔？”

　　“我……”自然悔到腸子都要青了！

　　“人生在世變數何其多，把握當下才是真的，懂嗎？其他的事，既來之則安之，遇到了，一個一個解決便是。”

　　§第十五章將軍夫人離家出走

　　那日從永平王府請安回來，路蘭雪就覺得墨東看著她的眼神變得有點不一樣，常常盯著她一句話也不說，卻又會突然走上前來緊緊抱住她，不只這樣，連著幾個晚上，這男人都像是怎麼樣都吃不飽的豺狼虎豹，總是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她再也睜不開眼理他為止，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會抱著她睡到天明。

　　這男人對她的在乎都表現在他對她的擁抱裡。

　　他的不安，也表現在他對她的擁抱裡。

　　“告訴我，是否出了什麼事？或許我可以幫上忙？”

　　“你好好地，就是幫我最大的忙。”他總是這麼說。

　　然後突然有一天，他告訴她他要出遠門幾天，沒想到這一去便去了半個多月，他身邊只跟著李承，趙信卻留在大將軍府裡，只要她想出門逛街或是到廟裡上香，趙信鐵定親自陪著她，就怕她有一丁點閃失。

　　三月多了，到廟裡上香的路上都開滿著白色粉色的櫻花，階梯很陡，昨夜剛下過細細濛濛小雨的地上有點濕滑，小芳擔心她滑倒，小心翼翼地扶著。

　　不喜歡一群人跟著，路蘭雪出門只讓她一個人跟著，身邊不遠處趙信也緊緊跟著，她倒是不怕會出什麼事，但這半個多月來心心念念著墨東，卻沒收到他任何音訊，總是覺得心裡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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