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宋雨桐 > 帝國的新娘 | 上頁 下頁 |
八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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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這樣也不是第一次了,卻沒人能幫得了她。 慕悠晚聞言,果然再度垮下了臉,軟軟的又躺回床上去,閉上眼。恩雅見狀又歎了一聲,這才端著依然未動過的點心退了下去。 今夜月兒高掛,夜風挾帶著涼涼的秋意入門,本是好眠的秋夜,慕悠晚卻是翻來覆去睡不安枕,索性又爬起來,打開和室的門赤腳坐在院中。 月光落在她烏黑的長髮上,帶著一層薄薄的白色光影,她仰首望著月夜,那模樣真是久違的美麗。 曾經,她仰望的是他辦公室的那扇窗、還有他,如今,她仰望的除了天上的月光,心裡是否還有他呢? 可笑呵。霍東齊輕扯了唇角。 已經失去的,已經決定放手的,又何必再執著? 如果她的心底已沒有他,此刻她就不會被原火軟禁在這裡,還憂思成疾了。 霍東齊靜靜的站在角落裡看了她好一會兒,就像過去無數個夜晚他在她身邊看著她一樣,心境卻已不同。以前,這個丫頭眼底、心底都是他,他對她是滿滿的遺憾與愧疚,如今,這丫頭的心裡裝了別人,他對她是滿滿的不舍,更多的卻是祝福。 他要她快樂幸福,沒有遺憾——要說這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想願,一點兒也不為過。 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古龍水味,那是慕悠晚熟悉的味道。 她的心一震,起身四望。「霍大哥,是你嗎?」 霍東齊從暗處慢慢走出來。「是我。」 慕悠晚看見他,悲喜交集,想也不想的便沖進他懷中緊緊抱住他—— 「太好了,你沒事!我好擔心原火會傷了你……」她更擔心,她愛的兩個男人會因此互相殘殺,光想到此她就心痛。「霍大哥,原火以為是你殺了他父親,他可能和納偉恩連手傷害你,我告訴他實情,可他不信,還把我關在這裡不准出去也不能跟你聯絡……霍大哥,你不要怪他,他現在是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你想想辦法吧,我不想看見他傷了你,也不願見你傷了他……」 她為他們倆心急的樣子,真是令人心動呵。 霍東齊溫柔的輕撫她的秀髮。「沒事的,悠晚。」 「霍大哥,你不要安慰我!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什麼都不知情的慕悠晚了!」慕悠晚難過的咬著唇。「如果原火當真傷害了你,我會自責一輩子,懊悔一輩子,痛苦一輩子……」 「噓。」霍東齊伸出食指點住她的雙唇。「你聽我說,其實……原火已經知道殺他父親的人是你不是我。」 什麼?慕悠晚瞪大了眼,伸手抓住他的手,緊張又顫抖不已的開口道:「什麼時候?」 「就是他隻身前來宮家大宅之前的那一刻,我親口告訴他的。」霍東齊淡笑著。「那時,是要救你的生死關頭,去了可能沒命的那種生死關頭,我不得不告訴他實情,然後讓他做出他想要的選擇,我想,他有那個權利決定要不要在這種情況下還要為你犧牲……如果他因為你是他的殺父仇人而不願意隻身赴虎穴,那就我去,可是結果如何你已經知曉,他甚至當場說要娶你為妻,不是嗎?」 慕悠晚聞言激動不已,熱淚盈眶。 她沒想到……她真的沒想到……原火竟然早就知道她是他的殺父仇人…… 而他竟然還願意為她死……說要娶她……承諾她,這輩子都不會主動離開她…… 淚水再也忍不住的猛掉,想到自己之前所有的擔憂和恐懼,再想到自己竟如此看輕他對她的愛,她就內疚不已。 「他這個傻瓜……」她邊哭邊抹淚。「天底下最笨最笨的傻瓜……他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他把她擁近些。「因為他愛你啊,傻丫頭。」 「可是,他為什麼不說?讓我以為他根本不信我,還把我軟禁起來……」 霍東齊伸手替她抹去不斷落下的淚水,柔聲道:「那是因為他不希望你自責,他不希望這件事被揭穿,他希望你跟他之間就當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悠晚,他就是這樣愛著你的,所以我才心甘情願放你走,因為你值得這樣的愛,他也值得你的愛……至於他把你軟禁起來這事,是為了保護你……現在外頭太亂了,他只是不願意冒可能失去你的風險……所幸,一切都將要結束了。」 她仰起一張美麗動人的淚顏。「要結束了?真的?」 「是啊,真的。」霍東齊對著她笑。「我今天就是來跟你告別的。」 「告別?你要去哪裡?」她怔然以對,聽到他要走,心裡隱隱地不舍與難過。 「一個很遙遠的地方。」 「不能不走嗎?」 霍東齊好笑的看著她。「一女不能侍二夫。」 聞言,慕悠晚紅了臉,伸手搥了他一下,身子緩緩地退開了他的懷抱。 他兩手插在褲袋裡看著她,懷中驟然失去她的溫度,讓他有刹那間的孤單,但他的唇邊依然帶著和煦的笑意。 「悠晚,你會很幸福的。」 她的臉更紅了,帶著害羞,也帶著抱歉。 這樣的她很美、很動人,恐怕一輩子也讓人難以忘記。 「記住,不管未來的我發生了什麼事,都不必為我傷心或哭泣,你要答應我,以後不要再為我流一滴眼淚……因為,我不喜歡。」 她點頭,再點頭,然後搖頭,再搖頭。睜著她那雙清亮的淚眼,幽幽的凝望住他。「我要你好好的……」 「我會。」他上前在她額間輕輕落下一吻,輕聲地對她說。「我走了,不必再想我。」 話落,霍東齊的身影已消失於錯落的楓樹間,只餘下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飄散在空氣中。 如果不是這個味道,她怕方才只是她的一場夢境罷了。 慕悠晚垂下眼,轉身進屋去,沒看見另一邊的屋角也杵著一個高大的男人,遠遠地凝望著她,見她關上和室的門,熄了燈,這才轉身走開。 未料,五分鐘後,慕悠晚再次從房裡走出,往同一個院落裡的另一間屋子走去,那個男人則剛好來得及閃進屋內,連門都沒關好。 他看見這個女人傻傻地站在他住的屋子前,不住地搓著她冰冷的手和手臂,卻還是選擇坐在他屋前的那棵大樹下,沒有回屋子裡去睡覺。 日本的秋天,夜晚是很冷的,她卻只穿著一件睡袍傻傻的坐在他屋子門口,是怎樣?還嫌病得不夠重嗎? 原火站在屋內看著她,才想著要不要出去趕人,卻已見她慢慢地走到門口,抬起手想敲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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