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宋語桐 > 放生學弟 | 上頁 下頁
三十


  “是不是無論她說什麼,你都依她?寵她?”他看著菲爾,不瞭解為什麼一個男人可以這樣無所求的照顧一個別的男人的女人。

  “只要我能力辦得到,沒什麼不可以。”菲爾柔柔的一笑,深遂的眼眸裡沒有責難,沒有哀傷,只有一貫的溫柔。

  “我想我沒有不放心的理由,對嗎?”

  “是你根本無能為力再照顧她,你心裡有著深愛的女人,就算看著她、抱著她、跟她說著話的時候,你的心裡、眼底也沒有她,這樣,只會讓她更痛苦而已,而我不會。”

  “你沒有心愛的女人嗎?還是你根本就是愛著方樺的?”否則,他如何說得這般雲淡風輕?

  “都不是,只是我的肩膀比你寬一點罷了。”菲爾笑著走了。

  看似越堅強的女人其實越脆弱……

  這句話不斷的在他耳畔嗡嗡迴響著,讓他無來由地心慌、失措、不安。

  顧不得外面一堆人正等著替新娘子化妝、換衣服,替他的婚禮佈置會場。冰川澤明想也不想的要人訂了一張飛往溫哥華的機票,馬上打了一通電話給馬于甄,想告訴她——要她務必在那頭等著他。

  手機接通了,卻只聽得到風聲、雨聲和隱隱約約的哭聲,然後便斷了……

  他不能容忍一點點的差錯……絕對不允許!

  當他看見那輛熟悉的車子突然滑開了既行的軌道狠狠的撞上山壁,當他親眼目睹車子發出轟隆隆的巨響,當場翻了過來,車身冒出了白煙,他的心也在那一瞬間碎成片片……

  “不!”冰川澤明大聲嘶吼著,踩足了油門開近山壁,打開車門便狂奔而出。

  甄兒!我的甄兒!你絕不能出事呵!我求你!

  此刻他的心,比暴風更狂,比雨更驟,劇烈的跳動著的心,其砰砰砰的聲響清晰無比的傳進他的腦袋。

  他奔近了那輛車,死命的打開車門將駕駛座上的人拖了出來,蒼白似雪的臉龐幾乎讓一片鮮紅所淹沒,讓他怎麼也看不清她的臉……

  “甄兒!我的甄兒!你聽見我了嗎?是我啊,冰川澤明,你深深愛著的人,你聽見我了嗎?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離開我!聽見沒有?我在求你了!你聽見了嗎?你不是一向最受不了我的撒賴功夫嗎?你給我醒醒!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你給我醒醒!”

  漫天嘶吼的叫聲宛如在夜裡悲鳴哀號的孤寂蒼狼。

  撕心扯肺的痛真真切切的在撕裂著他、鞭撻著他……抱著馬于甄冰冷而一無所動的身軀,冰川澤明在狂風暴雨中狂奔,一顆心什麼也不求,只祈求著上帝保她平安……

  只要她好好活著,就算拿他的命來換,他也毫不猶豫。

  §終曲

  “來,你的熱咖啡。”

  冰川澤明將剛煮好的藍山放在床頭櫃上,任飄香四溢的咖啡香味充斥在室內每一個角落。

  兩個多月來,他總是體貼的一大早便起來替兩人弄豐盛的早餐,怕她食欲不好,煎蛋、火腿、起司、三明治、現做果汁、烤小麥餅、生菜沙拉擺滿了一桌子,希望她多少可以吃一點。

  馬于甄笑了笑,慵懶的起身,端起床頭櫃的咖啡杯輕啜了一小口便擱下。

  雖然她很想把咖啡全部喝光,但只要一想到那些對孕婦耳提面命的“規矩”,她就不由得收斂許多孕婦不該有的嗜好。

  “怎麼了?今天我多放了一點糖,還是不合胃口嗎?”冰川澤明拿起她擱在一旁的咖啡喝了一口,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甄兒,你不會有事瞞著我吧?是不是哪兒不舒服?醫生在你出院時千交代萬交代,如果你有任何不適的症狀一定要儘早回醫院複診。”

  “我知道,我沒有不舒服。”都出院一個多月了,他還是神經質的老是提醒她這個提醒她那個,不只成了跟屁蟲,還成了囉唆的管家公。

  “可是你近來胃口真的很不好,連你最愛的咖啡都不喝了,昨天到唐人街買來的豆漿也讓你皺眉頭,中餐晚餐你也吃得比螞蟻還少,如果你今天再不吃點東西,我得帶你走一趟醫院了。”冰川澤明語出警告。

  溫柔的眼神,溫柔的嗓音,卻有著堅定無比的意念,她知道他說到做到,自從她發生撞岩的車禍之後,他對她寵溺之餘還多了一點無法讓她說服的霸道,更大男人主義了些。

  他總是細心的關注她的一切,然後再替她決定一切,老實說,一開始她真的很不習慣他從“弟弟”的撒賴角色一夜之間變成了她的“大哥哥”,但是,他的霸道卻從來不會讓她覺得不愉快,反而有著淡淡的甜蜜與滿足。

  那次的車禍真的是個意外,她一點都沒有尋死的念頭,卻差一點命喪黃泉,要不是耳邊常常傳來一聲又一聲他熟悉又急切哀痛的呼喚,她不會忍著劇痛死命的與死神抗爭,只為了再看他一眼……

  他說他愛她,愛她,愛她……一千遍,一萬遍,她聽了只能一直落淚,卻睜不開眼……

  當時的她好慌呵,怕這輩子真要天人永隔,直到他在她的無名指上戴上一隻戒指,告訴她,無論生死,他要她當他這一生唯一的新娘……

  終於,她醒了過來,看見一張憔悴得不成人形的臉,心疼得讓她皺眉。

  活過來的生命是為了這個男人,不管他會不會娶她,她的心這輩子只容得下他一個男人。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馬于甄輕輕地開口,怕嚇壞了他。

  “你說。”他坐在床邊,溫柔的注視著她的眼眸。

  “我不是在逼你什麼,更不是要跟你談條件,我只是覺得你應該知道。”就算她不告訴他,他遲早也會發現,她可不想看他那張鐵青的關公臉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好幾日,對胎教不好。

  “說吧。”他的不耐已被她的脆弱磨得懂得掩藏。

  “我還是要上班、工作,還是要出門逛街,還是要做我平常想做的事,你不能干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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