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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水禺沒有廢話,直言道:「再過三天會有一場夜審,到時侯將直接定你的罪。」

  「所以?」

  「大人無法出手相救,於是派我來。」

  「派你來殺了我嗎?」雷觀月揚起無所畏懼的訕笑。

  馮守夜有兩大護衛兼親隨。私底下他們替馮守夜處理過的事,多是肮髒事居多,例如滅口。

  水禺沒有說話,等於間接承認了。

  「說不怕死這種話是騙人的。但是我拖著這殘破不堪的身子,努力走到現在,有多少次面臨死亡的威脅,至少讓我此刻面對你還不到嚇得跪地求饒。」雷觀月自嘲,緩緩從草堆上站直身軀。

  水禺仍是沉默,五官仿佛冰凍般森冷無情。

  雷觀月同樣面無表情地回望他。

  「大人很好奇怎麼沒接到你的喜帖,連孩子快要出生了都不知道。」水禺突然開口。

  雷觀月的心瞬間涼了大半。

  原本以為自己選擇的路,由自己來承擔後果,水禺的話代表什麼?除掉他以後,還要對他未來的妻兒下手?

  「哼,他明明去找過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雷觀月豁出去了,此時此刻他只想在迎向自己死期到來之前,確保一心想守護的人在自己死後也能平安無事。

  「大人從未見過你的妻子。」水禺否認。

  「怎麼可能——」雷觀月情急的怒喊到了一半就被截斷。

  「當然可能,因為從你入獄後,雷府一直受到我們的監視,去見廉姑娘的也是我。」伴隨話聲落下,一條新的人影加入。

  「你是?」水禺對這多出來的人,稍稍皺了眉。

  在他進來時,明明已經將所有看守的人都擊昏了。

  「般尚實。」人影誠實地報上名號。

  「厲二實。」

  「你的話是什麼意思?監視雷府?去找廉欺世的人是你們?是侍御史?」雷觀月搞混了。

  「我是很想現在告訴你,但是先得清除眼前的障礙才行。」般尚實面對水禺,渾身散發出和他不相上下的殺意。

  「不,我也想知道,但說無妨。」除了暗殺還替馮守夜收集情報,水禺不會放過任何奇怪的事情不查。

  「好吧。」般尚實歎了口氣,收斂起殺氣,開始解釋,「我們的目標,一開始就只是引蛇出洞而已,從來沒有想過要從雷大人這兒弄到任何消息。」

  「什麼意思?」水禺和雷觀月同時問。

  「證據早已經到手,我們是為了要斷絕馮大人的後路而已。」般尚實簡潔的說明,省略了許多不必讓雷觀月知道的部分。

  水禺眯起眼,似乎弄懂了什麼,下一瞬,飛身竄起。

  般尚實早有準備,同時迎擊。

  雷觀月看著眼前與自己無關的打鬥,試著從般尚實的話理出個頭緒。憑著在官場打滾多年的直覺,他嗅出謀略的味道。

  在他想盡辦法讓家人遠離危險之餘,不只他有動作,所有人都在動作。

  整個長安就像個棋盤,棋局在他還未能洞悉全貌之前,已經開始,所有人都只是一顆小棋子,唯有從棋局開始便動手佈局的人,才是隱身背後的棋局操縱者……

  某種不安的躁動隨著鬥爭,逐漸高升。

  同一時間,在豐邑坊的某幢僦舍裡,另一個戰鬥早己持續超過三天。

  廉欺世從三天前晚上開始感覺不對勁,用她的說法是「並非疼痛,而是怪怪的」。

  她躺不住,便坐了起來,沒多久仍不舒服,於是大半夜的,她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腳步聲吵醒了睡在隔壁的笙歌。

  前來查看的笙歌邊打呵欠,邊隨口問:「該不會是要生了吧?」

  她畢竟不是產婆,沒替真正的孕婦接生過,不瞭解要生了究竟是怎樣的感覺。幸好偷偷看過笙歌的娘——那個生了十七個孩子的偉大女性生產時的情況——她自認沒有到大呼小叫,要所有人統統去死的地步,於是認為自己還沒有要生。

  笙歌也就搖頭晃腦的回房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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