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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對馮守夜,要說感激很難,但他絕對是個令人畏懼的角色。

  「不管怎麼說,這應該是你們的工作。」他拒絕幫忙。

  馮守夜不可能會敗,原因在於他太過小心謹慎,城府之深,無人能敵。位居上位,還能保有廉潔之名的大概也只有他了。

  那並不表示他真的乾乾淨淨,而是他總有辦法抹去任何不利於己的存在。

  雷觀月始終認為自己被抓了之後,先有動靜的應該是馮守夜,等了好一陣子,一點音訊也沒有。無論是馮守夜本人或者他身邊的人,都像銷聲匿跡了般。

  難道……馮守夜打算抓他當替死鬼?

  「雷大人只要出面作證,提出馮大人貪污的證據,在下可保雷大人平安出去。」夏?實提出實際利益。

  依他的經驗,這類貪官對利己的事總是難以抗拒。

  孰料,雷觀月滿臉譏誚地問:「那麼,你可以保我的家人平安嗎?」

  如果他抖出馮守夜的底,出事的會是在外面的廉欺世和嚴長風,還有他尚未出世的孩子。

  如果他們以為「從實招來」就是所謂的正義,那麼被認定為邪惡的一方亦無妨,他僅是個連保護身邊珍惜事物都顯得捉襟見肘的人。

  夏?實皺起眉,「雷大人的意思是,如果你出面作證,馮大人會對你的家人下毒手?」

  「我從沒說認識馮大人,更不懂你在說什麼。」雷觀月不承認也不否認。

  以前失去祖母的痛,一次就夠了,這次,他不會蠢得一錯再錯。

  跟馮守夜對抗,他玩不起!

  夏?實又歎了口氣,「如果雷大人不願意的話,將會被列為本次案件的最重刑犯,交由禦史台、大理寺和刑部三方會審。」

  「這是威脅?」雷觀月倨傲地問。

  「只是希望雷大人能配合調查。」

  「配不配合,如果是以能不能讓你們滿意做為評核的基準,我可能永遠都不是個配合的人。

  「那……還真是可惜。」夏?實似乎歎氣成習慣了。

  雷觀月高傲地哼了聲,不再理會。

  「我會再來的。」夏?實只好暫時打退堂鼓,在離去前留下一句。「雷大人如果有家人的話,難道不想出去和他們團圓嗎?」

  團圓?

  所謂的團圓是得留著命,如果有哪一方沒有命的話,永遠也無法團圓。

  他雖然對廉欺世保證自己會被放出去,其實是為了安她的心才說的,能不能出去,又豈是他這個被關的罪犯能決定的?

  也許這次,他真的出不去。

  時節轉眼間推進九月。

  貪污案的審議卻遲遲沒有進展,仿佛打算一輩子把那些官員關在裡頭,不放他們出來。

  雖然不是常常,廉欺世和嚴長風總是努力買通獄卒,想盡辦法見雷觀月一面。

  案件已經持續了兩個多月,看似沒有進展,小道消息倒是在百姓間傳開來,無論有無真實性,到市集去繞一圈,一定能得到許多情報。

  「廉姑娘!廉姑娘!」

  不曾在人前大喊的嚴長風一路從西市嚷了回來。

  笙歌對這叫嚷不感興趣。

  而沒人陪,已經學會一個人下棋的廉欺世聽見他的叫嚷,立刻從椅子上跳起來。

  「怎麼了?」

  「聽說昨晚密審,今天傍晚前會公佈部分官員的懲處辦法,也就是說會有許多人可以出來了。」嚴長風把聽來的最新消息,一古腦地告訴她,深怕漏說了哪項。

  「那些朝官不都是待罪之身,怎麼可以出來?」笙歌在旁聽了直皺眉。

  「因為人數太多,朝廷不能一直鬧『官荒』吧!於是對部分情節較輕,畫押承認貪瀉、有悔意的官員們從輕審理,不貶官,不降職,但將由禦史台監察,全數追回所貪污的部分。」嚴長風的消息來源不止西市,兩個多月來,他幾乎跑遍整個長安,到任何可以打聽到消息的地方去。

  「簡單的說,是一種給糖也給鞭子的作法。原諒接納他們,把他們留在朝廷就近監視,又要討回賄銀,這些有前科的官員以後行事必定會小心謹慎些,無論是否真心悔改,至少不會再輕舉妄動,形成一種制約……當官還真是麻煩。」笙歌伸手按著廉欺世的肩頭,逼她重新坐下,怕她只要聽到雷觀月的消息便太過激動,總有一天會把孩子提前跳出來。

  嚴長風挑高了眉,難得正視她。

  「想不到你還挺有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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