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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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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管怎麼想都不舒坦,一股難堪的悶惱在胸腔中蔓延開來,考驗著他對這件事情冷靜思考的理智,而非不斷想著該如何當面羞辱那個沒有節操的女人。 他真的不是生氣! 畢竟連那女人究竟是什麼人都還不曉得,充其量只是睡了一晚,是個不值得掛心的女人。 他只是對這種女人感到不悅而已。 「或許可以到大存福寺去看看。」嚴長風的聲音配著馬蹄傳入馬車內。 在回到雷府所在的延壽坊之前,小小繞一段路的話,可以經過大存福寺所在的開化坊,尤其開化坊離皇城近,王公貴族們也愛到那裡去,往年大存福寺的花燈都是數一數二的,也許能先從那裡下手找找看。 「大存福寺今日人潮肯定比昨天更多,大海撈針這種事最愚蠢。」雷觀月冷嗤。 「所以爺的意思是打道回府了。」 沒有得到雷觀月的回答,嚴長風當他默認了,掉轉馬匹前進的方向,筆直朝延壽坊而去。 「就去看看吧。」片刻後,雷觀月做出和稍早的話不同的決定。 嚴長風一愣,忙將馬車的方向再做調整。 馬車內,雷觀月伸手取下面具。 你頭戴帷帽,還戴面具,難道不會覺得難受嗎?今天是上元節,要好好感受節慶的氣氛才對…… 他不是想著那個女人,也不是想去做大海撈針這種蠢事,只是想在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狠狠罵她一頓而已。 沒錯,只是想狠狠罵那個連他是誰都不曉得,就敢這麼對他說的女人。 原本用不著兩刻鐘的路程,由於越晚大街上人群車馬不減反增,他們花了比從家裡出發到平康坊還要更多的時間才到大存福寺。 意料之內的,大存福寺無論裡裡外外,人潮洶湧,在快要到達坊門前就令雷觀月打消進去的念頭,想掉頭回家。 「看情況要把馬車駛進去很困難,要放棄嗎?」嚴長風問。 雷觀月平時體力就不是很好,前一晚獨自一人上平康坊賞燈已經用掉他太多精力,即使睡到入夜才醒,還是有氣無力,所以今天才搭馬車出來,如果現在要他走近人滿為患的開化坊,等同要他的命。 他可以選擇放棄。 偏偏又不甘心。人都已經來到這裡了,若因為這破敗的身軀而錯過可能找得到那女人的機會,怎麼想都令人不悅。雖說,等到明天再去她的僦舍找也可以,但是有些人就是那樣……該怎麼說去了…… 對!反骨! 正好他天生是個喜歡挑戰極限的人。 「走吧。」雷觀月清冷的嗓音傳出。 沒多久,他們在坊門外跟著排隊的人潮,等著進入開化坊。 廉欺世,廉半仙。 認識她,或聽過她大名的人都這麼稱呼她。 她是個藥師,雖然不怎麼積極的懸壺濟世,但她用的「藥材」都是一般百姓也能輕易取得的,而且她只收藥材的錢,所以挺多人來找她看病的。 雖然,最後是好壞摻半的評價就是了。 也有人說她的「廉欺世」,是「毫無廉恥的欺騙世人」的意思。 無論罵聲或褒獎對她而言都不是那麼重要,有人來找她看病,她能喂飽自己,還能有時間打打混就夠了。 許是瞭解她這種過分隨遇而安的性子,從小到大的好友笙歌總說她樂觀得令人厭惡。 「其實我也不是真的那麼樂觀啊,像現在,我不是很著急地在替你尋找爹娘了嗎?所以你就別哭啦!」廉欺世一手拿著冰糖葫蘆,一手牽著個約莫三歲大的孩子,在大存福寺丈外的距離,優閑的走著,說是在替路上牽錯手、認錯娘的小鬼頭著急尋找父母,實在一點都不像。 小孩子似乎也能感覺跟錯了人,原本抽抽噎噎的啜泣,因為不安和四周沒有半張熟識臉龐的人群,放聲大哭起來。 「哎呀,不然這個給你吃,我的小祖宗,你別哭啦。」有點心不甘情不願地交出排了好久隊伍才買到的冰糖葫蘆,她的幽怨可想而知。 可小孩皺緊眉頭,不準備買眼前這個看起來不怎麼正經的女人的賬。 「雖然我稍微舔過,也吃了一顆,至少算剛買的,就當我嘴饞跟你要了一顆,你快快拿去堵住嘴,別再給我大哭了。」廉欺世維持無害的笑臉,說著可惡的話。 大致上來說,她是不討厭小孩,如果他們永遠都天真的傻笑的話。 在她又哄又威脅了好一陣子之後,小鬼頭終於收起彷佛永遠不會幹的淚水和哭聲,專心舔起冰糖葫蘆。 「麻煩……」嘴巴上這麼說,廉欺世在見到小鬼吃甜露出的滿足表情,也只好盤算等會兒再排一次隊,解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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