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單煒晴 > 太陽與北風 | 上頁 下頁 |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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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實在太熱了,我要從上面跳下來。」藍孔翠迅速吃完棒冰,一躍起身,一舉一動都帶著旺盛生命力的律動感。 「我們都是高中生了,你這樣做,不怕等會兒內衣全被看光光?」齊朝予仍然不疾不徐的吃著棒冰。 「我今天多帶了一套衣服,不怕。」她一早就有計劃,下課後不是去吃剉冰,就是來玩水,都準備好了。 「既然你有備而來,請便吧!」齊朝予比了個請的手勢,也跟著站起來。 「如何?你要跳嗎?反正這裡離你家很近,路上又不會有別人,等等我用飛的速度載你回去就好。」藍孔翠慫恿著。 說到齊朝予,學校裡眾人皆知她是游泳社的第一把交椅,若非她本人不願意,只當興趣,高中各大比賽中肯定有她的名字。她就常取笑的說,小時候明明是自己比齊朝予先鼓起勇氣往下跳,奇怪的是,最後游泳出色的卻是齊朝予。 「我到上面去看你跳。」齊朝予指了指瀑布的第三層,源頭的位置。 「好吧!那你想走了再叫我。」藍孔翠已經卷起袖子,迫不及待了。 齊朝予笑了笑,繞進樹林間的小路,開始往上走。 原本她想走到最上層躲避太陽,卻發現那裡日照太充足,於是晃到第二層,在水流較緩、河床較淺的邊邊坐下,這時剛跳下去浮出水面的藍孔翠興奮的朝她揮手,她回應的揮了一下,解開領帶和領口的扣子,然後往後倒,仰躺在大石頭上。 忽然,後腦勺有壓到某種東西的感覺,她忙不迭的起身,一看,就這麼定在原地,動也不動。 那是一包香煙,一個在她生活中第一次如此靠近的東西。 齊朝予看過父親抽的雪茄,田裡務農的叔叔伯伯們抽的煙,以及扔掉的酒瓶和酒罐,不過這些都是她不被允許碰觸的玩意兒,如今卻如此近距離的擺在眼前。 是誰忘了? 但是這裡除了她和孔雀以外,應該沒有人會來才對。 若是平常,她應該當作沒看到,盡可能的忽略,然而今天心中有個聲音,莫名的鼓吹她伸手去撿。 那就像打破禁忌,做壞事時會因為腎上腺素分泌而加快心跳,造成一種彷佛興奮的錯覺……她明明知道的,結果還是忍不住伸手撿了起來。 他只是回來找遺落的煙。 任晴將檔車停在瀑布上游一段距離之外,因為接下來的路只能用走的,才能到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寧靜庇所。 雖然不在乎別人說他的閒話,但是沒有人會喜歡那種被說閒話的感覺,與其和那些因為他的外表而主動貼上來的女人廝混,大部分時候他更喜歡獨處。 這是他第三次來,之前從未在這裡發現有人,然而這次似乎……不同。 一聽到人聲,任晴躲入暗處,觀察是誰佔據了稍早只有他一人的地盤。 是那只「藍孔雀」,和人人口中的「大小姐」。 他看見認知中教養極佳,又是學藝股長,看起來生疏且難以親近的齊朝予拿走了他的香煙,放進百褶裙的口袋中,然後若無其事的坐下,繼續泡腳,不一會兒更從容自若的仰躺,閉上眼睛,悠哉悠哉的曬起太陽。 觀察到此,任晴的眼眉上揚。 別人都是怎麼說她的? 對師長謙恭有禮,友愛同學,品學兼優,同時也是游泳健將……林林總總聽下來全是好話,沒有缺點的她,一直與他有種不對盤的感覺。 因為人都很敏感,當一個人討厭自己的時候,一定感覺得出來有哪裡不對勁。 所以他也很自然的避免和她說話,從來沒有交集,也對她沒有任何感覺。無論是喜歡或是討厭,都沒有,就是單純的忽略而已。 但是,他想要回自己的煙。 龐大的陰影當頭罩下,日光浴被打斷的齊朝予無聲無息的掀開蟬翼般的長睫。 背光的人影不至於看不清面容,再加上那頭燦爛的紅發,她一眼就知道眼前的人是誰,只是不想短暫的失神被看穿,故意問道:「誰?」 但,怎麼會是他? 任晴沒有回答,而是眯起眼,從她即使躺下來泡腳,都依然端莊整齊的長髮烘托的粉嫩小臉,往下掃過那白皙細緻的頸項,和稍微解開一顆扣子後更引人遐想的鎖骨。 之前沒有仔細看過,她確實算得上是這個淳樸小村莊裡最漂亮的女生。 齊朝予敏感的察覺那雙銳利的目光幾乎要淹沒她,於是打算站起來,不讓自己處於太過弱勢且毫無防備的姿態,並佯裝自然的命令,「這裡是齊家的私有地,你不能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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