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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驀地,軟綿綿和冷靜沉穩的兩道女音同時響起,打斷了水銅鏡的思緒。

  繭形壺的兩端是兩隻同樣細白軟嫩的小手,它們的主人順著對方的手往上,同時對上眼。

  水盈盈的眸子對上慧黠睿智眼眸,兩名女子誰也沒把手由繭形壺上移開,只是瞬也不瞬地盯著對方。

  「呃……兩位……」寶來坊的年輕女老闆應登樓左右為難地看著她們。

  一邊是自她開店後一直很捧場的十九公主,一邊則是有「神之手」之稱的雕刻巨匠冉纓,這兩個無論哪個都有極佳的審美眼光,對古董的熱愛程度不相上下,賣給誰對這些她珍藏的「孩子」來說都是件幸福的事,可最大的問題就是……她們看上的是同樣的古董啊!

  她該賣給誰?

  「怎麼了?」水銅鏡在陳列著滿滿古董的店裡好不容易找到十九,走到她身旁問:「你要這個繭形壺?」

  十九沒有回答,但他從她抓著繭形壺不放的手瞭解了答案。

  「老闆,包起來。」水鋼鏡二話不說掏出錢袋準備付銀兩。

  只要是十九想要的東西,他都不會遲疑。

  「咦?可是我也想要……」握著繭形壺另一端的冉纓急忙開口,只是語氣有著不確定且遲疑。應登樓被夾在中間更是為難。

  「你是冉纓?」十九淡淡地開口詢問。

  冉纓眨了眨眼,隨後漾出淺笑,「我是。」

  「嗯。」十九放開手,朝她微微頷下首,唇角微微上揚的弧度不甚明顯,淡漠著一張臉退開不再堅持。

  她不習慣對陌生人微笑,也可以說她只有在面對水銅鏡的時候才會有笑容。

  早已掏出銀兩的水銅鏡一愣,猜不出她在想什麼。

  「欸、欸!」他趕忙追上十九,轉頭看著身後高興地抱著繭形壺的冉纓,隨後問:「你不要了?」

  她剛剛不是以說什麼也不肯放手的氣勢和那個女人僵持不下的?

  十九看著另一邊的春雷琴,同時道:「之前她讓過我一次。」

  雖然捨不得那只繭形壺,但上次的蟠夔紋盤已經好好的躺在她的寢宮裡,這次就讓冉纓吧。

  「你們認識?」水銅鏡有些訝異地問。

  怕生的十九會有朋友?他實在不相信。

  「今日是第一次見面。」十九回頭看他的時候,淡漠的眼神終於有了些暖意。

  對她來說,面對陌生人說話,只會令她緊張得面無表情。

  水銅鏡瞭解她並不是因為生氣而板著臉,而是不習慣和陌生人說話,於是他露出溫柔的笑,捏捏她的臉頰,隨口問:「那你怎麼說她讓過你?」

  「你記不記得之前的蟠夔紋盤?」十九提起前陣子他到宮裡看她時,她拿給他看的那只蟠夔紋盤。

  水銅鏡思考片刻就想起她說的是什麼。

  「我記得你說那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事實上她的收集品哪一樣不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那是寶來坊的鎮店之寶,我來了幾次請應姑娘割愛,可是應姑娘告訴我有一位冉姑娘也想要。」

  難怪她會對西大街這麼熟。能讓怕生的她頻頻出宮,那只蟠夔紋盤果真有「鎮店之寶」的價值。

  「最後呢?」他問。

  「冉姑娘好像因為有事不能來,最後應姑娘便賣給我了。」一提到蟠夔紋盤,十九的眼底充滿了欣喜。

  見她開心,他的心底緩緩淌流過一道不解的暖流。

  修長的手指按上胸口,他有些困惑,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眼前的十九是他早就熟悉的她,但是這一刻她看起來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同。

  「你怎麼了?」十九誤以為是他哪裡不舒服。

  大概是她長大了。

  也對,畢竟十九都要嫁人了,如果還是以前那個瘦瘦小小的女孩才奇怪。

  「唉,我的十九終於長大了。」水銅鏡天外飛來一筆的歎道。

  十九忍不住輕笑。

  「我早就是個老姑娘了。」能在這個年紀還找得到人嫁掉,她已經心存感激,雖然嫁的人非所愛的人。

  「你老?那我那些姊姊怎麼辦?」一出了姊姊們的勢力範圍,水銅鏡這話說起來可是一點也不客氣。

  「其它幾位當家也都出嫁啦!」

  「她們要嫁也不早點嫁,嫁了又留在家裡繼續荼毒我。」水銅鏡猛搖頭歎氣。

  「可是……」十九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嗯?」水銅鏡發出疑問。

  十九一邊觀察他的表情,一邊小心翼翼地說:「如果幾位當家不在的話,你不就得接下當家之位?」

  水銅鏡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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